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颤抖,声音清晰:
“小女子沈氏,御史中丞家行五。”我迎上他那双看似迷离的眼,“倾慕世子十年,愿自荐为世子妾室,求世子怜惜。”
无数道目光变得震惊且更加鄙夷,仿佛在看什么失了智的疯子。一个庶女,闯宴自荐为妾?还是给这个名声烂透的纨绔世子?简直骇人听闻!
我无视所有,欺身上前,声音压的极低,确保只有我与他才能听到:“并,助殿下查明您母亲当年真正的死因。”
3.
谢景宸执杯的手顿在了半空。
他那副醉眼朦胧的纨绔姿态丝毫未变,甚至连倚靠的姿势都没动一下,只是眼底那玩味的、漫不经心的笑意,一点点淡了下去。
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隔空锁定了我。
时间仿佛凝滞。
他久久不语,只目光在我脸上寸寸刮过,带着一种冰冷的、几乎令人窒息的审视。我后背渗出冷汗,指尖冰凉,却强迫自己站直,不容自己退缩半分。
我知道,我在赌。赌他并非表面那般荒唐,赌他心底藏着疑与恨,赌我手中这微末筹码,能撼动他一丝心防。
终于,他绯色的唇角缓缓勾起,那是一抹极淡、极慵懒,却莫名让人心惊肉跳的弧度。他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随手掷开金杯,发出“当啷”一声脆响,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开口,声音带着醉酒后的微哑,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
“哦?”
“有趣。”
他朝我招招手,像唤一只小猫小狗,姿态轻慢至极:“近前来说话。”
周遭顿时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抽气和低议。永昌侯世子荒唐,却没想到能荒唐到这般地步!竟真要被这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破落庶女三言两语勾了魂?
我心脏狠狠一撞,几乎跳出嗓子眼。
我强压着几乎要颤抖的身躯,跪着向前挪动。身下光滑如镜的石面坚硬无比硌得我膝盖生疼,可我知道我不能停。
直到能更清晰地闻到他身上那股冷冽的酒意梅香,能看清他绯色衣袍上用银线精细绣出的云纹暗样,我才停下。
他并未起身,依旧那般懒洋洋地倚着,只微微抬眸看我。那双桃花眼里醉意氤氲,可若仔细瞧,便会发现那醉意之下,是深潭般的冷冽与清明,锐利得几乎能穿透人心。
他伸出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却带着习武之人特有的薄茧与力度,并非纯粹纨绔子弟的绵软。
冰凉的指尖,猝不及防地触碰到我的下颌。
我猛地一颤,浑身瞬间绷紧!下意识地就想后退,却被他指尖那看似随意、实则不容抗拒的力道定住。
他的动作轻佻得像在打量一件玩意儿,目光却沉静如寒渊,一寸寸掠过我的眉眼,鼻梁,唇瓣…仿佛不是在欣赏美色,而是在审视一件物品的真伪。
四周的目光愈发灼热,混杂着鄙夷、好奇与看戏的兴味。
我脸颊不受控制地发烫,屈辱感和强烈的紧张感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我吞没。但我死死咬住牙根,强迫自己站在原地,甚至逼迫自己微微抬起脸,迎向他审视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