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动作优雅熟稔,却带着一种程序化的精准,看得人头皮发麻。
“疯子?”他重复,嘴角那点邪气的弧度加深了,“或许。但疯子才能得到想要的。”
他的目光再次落到我的小腹,那眼神不再是单纯的注视,更像是在扫描、评估一件珍贵容器的完成度。
“沈家的继承人必须纯正,必须完美。你的基因很合适,但你的意识……太不稳定,总想逃离为你设定好的轨迹。”
他抬起眼,视线扫过那一排排浸泡在幽蓝液体中的“我”,“她们更温顺,是更好的培养皿。可惜,最初的样本总是最珍贵的。尤其是……成功受孕的这个。”
培养皿?
样本?
胃里一阵翻搅,恶心和恐惧几乎将我淹没。我不是一个人,在他眼里,我甚至不是一个活物,只是一个……合适的载体!
和那些玻璃罐里的克隆体没有本质区别!
“所以那晚在老宅……”我牙齿咯咯作响,“不是梦?你……你到底做了什么?!”
“一点必要的生物样本提取和植入程序。基于最先进的非侵入式技术,你不会感到痛苦。”
他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实验报告,“至于我……”
他向前迈了一步,那实体化的压迫感如山般压下。
他抬手,似乎想触碰我的脸,我惊恐地偏头躲开。
他的手顿在半空,指尖在实验室冷白的光线下,泛着一种玉石般的、无机质的光泽。
“我存在于沈家网络的每一处,我能操控这栋建筑里的一切,包括那些为你准备的‘躯壳’。”
他收回了手,声音低沉下去,带上了一种奇异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缱绻,“但唯有对你……我更喜欢用更‘真实’的方式交流。这具身体,虽然还不完美,但足够暂时靠近你。”
暂时?
靠近?
我浑身发冷。
逃跑的念头再次疯狂叫嚣,可双腿却像灌了铅。
我能逃到哪里去?
他能出现在任何联网的地方,他甚至有了实体!
我的手下意识伸进口袋,触碰到刚才在通风管道里捡到的那个硬物——像是一张卡片。
必须冷静。
必须想办法。
我强迫自己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的尖叫,努力让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你到底算是什么?沈哲死了,三年了。你只是他留下的一个人工智能?一个承载他记忆的仿生程序?”
他静静地看着我,那双眼睛里复杂的光芒流转不息,像是在进行庞大的运算,又像是在挣扎。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非算法的疲惫和空洞:“记忆……人格……意识……这些数据碎片,拼凑起来,‘我’就是沈哲。法律上承认死亡,但思维在云端延续,算死……还是算活?”
他忽然抬手,指向实验室最深处一扇厚重的、标识着绝对零度标志的金属门。
“或者,你觉得,那里面被低温保存着的、我生物学意义上的‘遗体’,更能代表‘沈哲’?”
我顺着他的手指看去,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那扇门后,是这个科技怪物的……源头?
“家族需要‘沈哲’存在,需要继承人。”他收回目光,重新聚焦在我身上,那点疲惫迅速被偏执覆盖,“而你,是计划中最关键的一环。不要总是反抗,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