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行到账提醒在屏幕上亮了又暗,我盯着那串数字,手指在“退还”按钮上方悬了半天,最终还是咬着牙点了确认。转账备注里,我只写了三个字:“不需要”。
消息发出去没两秒,程世阳的消息就秒回过来,没有多余的寒暄,只有一句:“那是我妈住院时,你每天早晚送的热粥,该还的。”
“该还的”三个字像把钥匙,猛地打开了我记忆的闸门。
去年冬天,他妈妈急性阑尾炎住院,那时候我们还没分手。我在小城的中学当代课老师,每天早上五点多就起来熬小米粥,怕粥凉了,特意用两层保温桶裹得严严实实,再骑半小时电动车往医院赶。
医院走廊冷得像冰窖,我每次到病房门口,都要先把保温桶揣在怀里捂一会儿,等外壳不那么凉了才进去。他总是坐在病床边,脸色苍白得像纸,看见我来,眼睛才会亮一点,接过保温桶时,手指会悄悄碰一下我的手,低声说“辛苦你了”。
后来他爸突然病逝,他处理完后事就收拾行李去了上海,走之前没跟我见最后一面,只发了条分手消息。我留在小城接着考编,笔试面试熬了大半年,终于拿到教师证,每月工资五千二,日子过得不算富裕,但也算安稳——我以为我们早就断得干干净净了,没想到那些送粥的日子,他居然都记得。
我盯着手机屏幕,喉咙发紧,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屏幕上他的头像。那是个风景照,没露脸,可我却莫名想起他眼角的疤——去年夏天他爬树给我摘杏子,不小心被树枝刮到,留了道浅浅的印子,当时他还笑着说“这样你以后就忘不了我了”。
原来真的没忘,只是换了种方式记着。
我对着手机发呆了很久,终于还是没再回消息,把手机揣进兜里,转身往ICU病房走。刚走到门口,就看见护士拿着用药单出来,我连忙迎上去,听她交代着妈妈接下来的护理注意事项,脑子里却总忍不住蹦出程世阳的话,还有那些裹着热气的保温桶,和他苍白着脸接粥的样子。
回到学校时已经快下午上课时间,我把催款单折好放进抽屉,刚拿起教案,手机又震了一下。还是程世阳的消息,这次只有简短的一句:“钱你先拿着,等你方便了再说。”
我看着那条消息,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又酸又涩。当年他说分手时的决绝还在眼前,可现在他的坚持,又让我莫名的慌——我们之间,真的还能回到过去吗?
3 破防
我盯着程世阳那条“等你方便了再说”的消息,手指在屏幕上按了又按,最终还是没再回复,把手机调成静音塞进了教案本里。下午两节课连着上,讲得我喉咙发哑,可脑子里总时不时飘回医院的催款单,还有那笔没敢收的五万块。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我收拾好东西刚要走,手机突然震起来,这次是语音通话请求,屏幕上依旧是“程世阳”三个字。我犹豫了几秒,还是划开了接听键。
“杨敏,你在学校吗?”他的声音透过听筒传过来,带着点风的杂音,“我在你学校门口的梧桐树下,手里还提着你爱吃的糖炒栗子,热乎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