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社区文化站来人,说要办“市老年艺术展”,征集作品。 书法班班长问我:“林姐,你报不报?” 我点头。 交的还是那幅《枯树赋》,只是重写了,更大,更狠,最后一笔“潭”字,我加了飞白,像一道闪电劈开乌云。
几天后,班长兴奋地打电话:“林姐!你的作品入选了!评委说,这字里有‘命’!” 我握着电话,没说话。 可我知道,从今天起,我不再是那个被一句话就打回原形的老太太。 我是林素芬,一个敢写狂草的退休教师。
——他们说我老,说我该养生,说我碰不得艺术。 可他们忘了,人越老,越不怕死。 不怕死的人,笔下才有鬼神。
第四章 女儿暗中施压,逼她退展,她撕毁申请怒吼:“我的人生,轮不到你们安排!”
市老年艺术展的入选通知下来那天,我正在油画班调色。手机一震,文化站发来短信:“林素芬老师,您的书法作品《枯树赋》已通过初审,将于市文化中心展出。” 我手一抖,钛白颜料掉进钴蓝里,整块颜色废了。 可我笑了,笑出声。 三十年了,我第一次以“老师”被称呼,不是“陈晓雯的妈”,不是“退休职工林素芬”,而是“林素芬老师”。 我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把那幅《枯树赋》重新装裱,挂在客厅正中。路过邻居看见,探头问:“哟,林老师,要办展览了?” 我点头:“下个月。” 她竖起大拇指:“厉害!” 那一声“厉害”,像一束光,照进我心底最黑的角落。
可光还没暖透,阴影就来了。 老年大学的李主任找我谈话,语气客气,话却扎人:“素芬啊,展是好事,可你这年纪,万一现场人多,情绪激动,血压上来怎么办?咱们量力而行,要不……这次先缓一缓?” 我盯着她,忽然明白——这话说得冠冕堂皇,背后一定有人推手。 果不其然,当晚,我翻看老年大学微信群,一条语音闪过又被撤回。点开缓存,是女儿晓雯的声音:“李主任,我妈情绪一直不稳定,您劝劝她别参展了,万一出事,我们做子女的担不起。”
我关掉手机,坐在黑暗里,心冷得像冰。 原来,连这点光,她都不让我有。 她不怕我死,就怕我活得太亮,照出她的冷漠。
第二天,李主任递来一张《自愿退展申请表》。 我接过笔,没写名字,而是当着她的面,当着教室里十几个同学的面,把那张纸—— 撕了。 纸片像雪,飘落在地。 我看着她,声音不大,却字字如钉:“我的人生,轮不到你们母女联手安排。” 全班寂静。 有人低头,有人避开视线,没人说话。 可我知道,从今天起,我不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老太太。
我走出教室,手在抖,可脊梁是直的。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陌生号码。 我接起。 “请问是林素芬老师吗?我是省美术馆策展人周宁。” “我是。” “您的作品《墨泣》——就是那幅《枯树赋》,我看到了。太震撼了。那笔力,那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