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走到窗边，把怀表举到眼前，表盘上的裂纹突然透出微弱的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流动。她屏住呼吸，听见细碎的声响，像是有人隔着一层薄玻璃在说话，声音很轻，断断续续的，得凑到耳边才能听清。
“哥，你真要去南方当铁道工程师吗？”是个女孩的声音，带着点少女的清脆，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另一个男声响了起来，带着少年气的笃定，还有点刻意装出的成熟：“晓棠，等我修好了第一条隧道，就回来带你看雪。你不是一直想看真正的大雪吗？南方不下雪，我就陪你在北方看，看一整个冬天。”
林小满猛地坐起身，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靠在窗台上睡着了。她低头看怀表，表盘上的指针竟然开始转动了，只是转动的方向与普通钟表相反，罗马数字在眼前慢慢倒退，“Ⅻ”“Ⅺ”“Ⅹ”……像是在倒回过去的时光。
表盘里的裂纹透出的光越来越亮，林小满下意识地伸手去碰，指尖刚碰到表盘，突然被一股力量吸住，眼前瞬间陷入一片冰凉的黑暗。她感觉自己像在失重的空间里漂浮，耳边传来呼啸的风声，还有火车鸣笛的声音，很遥远，又很清晰。
不知过了多久，林小满终于感觉到脚下有了实感。她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一条煤渣路上，路面坑坑洼洼的，脚下的鞋子沾了不少黑灰色的煤渣。耳边是绿皮火车的鸣笛声，一声接着一声，带着老式火车特有的厚重感。远处有个红色的信号灯，在灰蒙蒙的天空下显得格外醒目。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还是出门时穿的白色卫衣和牛仔裤，手里还攥着那只怀表。怀表的指针还在逆时针转动，表盘上的日期显示着1998年7月12日，时间是下午2点58分。
“请问，你看见我哥了吗？”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身前响起。
林小满抬头，看见个扎着羊角辫的姑娘站在自己面前。姑娘穿着浅蓝色的连衣裙，裙摆上绣着白色的小花，脚上是一双白色的帆布鞋，鞋边沾了点泥。她手里也举着一只铜制怀表，和林小满手里的一模一样，只是表壳没有锈迹，看起来崭新。姑娘的眼睛很大，带着点着急，眼眶微微泛红，像是快要哭了。
“你哥叫什么名字？”林小满定了定神，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她心里已经有了个模糊的猜测，却不敢确定。
“他叫陈珩，穿蓝色工装的，胸前别着铁道工程队的徽章。”姑娘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林小满，“这是我哥，你看。”
照片是黑白的，上面的少年穿着蓝色工装，身姿挺拔，嘴角带着浅浅的笑，眼神明亮。林小满看着照片，心跳突然加速——她外婆家的旧相册里，有张1998年铁道工程队的合影，第一排左数第三个，正是这个少年。那本相册是外婆去年去世后留给她的，里面大多是外婆年轻时的照片，只有那张合影夹在最后一页，外婆说过，那是她当年工作的工程队，里面有个叫陈珩的小伙子，特别能干，就是命不好。
“我……”林小满刚要开口说自己见过陈珩的照片，远处突然传来人群的惊呼，还有女人的尖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