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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郊老城隍庙我知道,早就废了,周围一片都快拆迁了。大半夜打车过去,司机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
下车后,深一脚浅一脚地摸到庙后。那里果然有几棵老槐树,在黑夜里像几团蹲伏的鬼影。
找到第三棵,树根盘结,地面坚硬。我没带工具,只好找了块尖锐的石片,咬着牙拼命刨坑。
夜风冰凉,吹得我直哆嗦。四周荒草萋萋,只有虫鸣和我刨土的声音。
“妈的,八百块真难挣……”我一边刨一边嘀咕,“土地爷啊土地爷,您老这饴糖是哪个相好送的啊,这么念念不忘……”
就在我把那包着糖的油纸包放进浅坑,准备埋土的时候——
忽然,一阵极其细微的、温暖的微风拂过我的后颈。
我猛地一僵,汗毛倒竖。
不是那种阴冷的风,是……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安抚和感谢意味的暖风。
我惊恐地四下张望,除了荒草破庙,什么都没有。
但那一刻,我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圆满”了。
我手忙脚乱地把土埋好,几乎是连滚爬爬地跑回了大路,心脏砰砰直跳。
一路惊魂未定地回到殡仪馆,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一切如常,仿佛夜里的经历只是一场荒诞的梦。
我瘫坐在值班室的椅子上,又累又后怕。
就在这时,我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不是周围环境不对劲,是我自己不对劲。
一夜没睡,按理说应该困得像条死狗,但此刻,我却感觉精神出奇地好,身体暖洋洋的,像是美美地睡了一觉刚醒来。连续打工几天的疲惫感,竟然不翼而飞!
而且,我的感官似乎变得异常敏锐。
我能清晰地听到远处街道上最早一班公交车的引擎声,能闻到空气中漂浮的极细微的尘埃味道,甚至能……能隐约“感觉”到脚下大地深处,某种缓慢而沉稳的脉动?
就像……就像把耳朵贴在地面,能听到地下暗流涌动的那种感觉,但我明明就好好坐着!
我猛地想起老张头的话和手册里的备注:“完成了,对你大有好处。”“自有谢礼,切勿推辞。”
难道……
我下意识地集中精神,去“感受”地面。
嗡……
一种微弱但清晰的震颤感通过我的脚底传来,仿佛地底有一条沉睡的巨龙在缓慢呼吸。我甚至能大致“感觉”到殡仪馆地下管道的位置和走向!
虽然范围很小,可能就周身几米,但这感觉无比真实!
这不是错觉!
我真的获得了某种……超乎寻常的能力?!
是因为我完成了那个“土地公”的遗愿?这就是他给的“谢礼”?
巨大的震惊和狂喜瞬间冲垮了疲惫和恐惧。
我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激动得在原地转了两圈。
这能力叫什么?地脉感应?大地亲和?
管他呢!有用就行!
虽然现在只能感知几米范围,但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我再也不是那个普通穷学生林凡了!
老张头没说谎!这地方,这工作……
刺激!
就在我兴奋得难以自已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老张头推门走了进来,依旧是那副睡眼惺忪、酒气朦胧的样子。
他瞥了我一眼,浑浊的眼睛似乎在我身上停留了半秒,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但又什么都没说,只是淡淡道:“天亮了,下班了。钱在抽屉里。今晚还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