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
我爸是个哑巴,一辈子都在掏粪。
他杀了我的继母,只因她要把十四岁的我卖掉换五万块钱。
我发誓要为他翻案,拼了命地从泥坑里爬出来,成了最顶尖的律师。
开庭那天,我准备好了一切,马上就能带他回家。
可他却站起来,亲手撕碎了我所有的努力,当庭认罪。
他说,我的女儿不能有一个杀人犯的爹。
1.
我叫林招娣。
这名字,像个刺青,烙在我的命上。
六岁那年,邻居家的小胖指着我鼻子尖叫。
“招娣,招娣,你妈还想招个弟弟!”
我攥紧拳头,没吭声,转身就跑。
刚穿上的白球鞋,溅满了泥点。
那是爸爸掏粪攒了小半年,给我买的第一双新鞋。
我跑回家,屋里麻将声吵得人头疼。
烟雾缭绕,呛得我直咳嗽。
继母张翠芬坐主位,一巴掌拍在桌上。
“糊了!清一色!拿钱,拿钱!”
她一眼就瞟见我脚上的泥点,脸“唰”地沉下来。
那张常年抽烟熏得蜡黄的脸,拧成一团。
她一把将我薅过去,麻将牌哗啦啦滚了一地。
“老娘手气不顺,你还敢穿新鞋出去野!”
牌友们缩着脖子看热闹,没一个说话的。
张翠芬从墙角抄起纳鞋底的锥子。
冰凉的铁器,想也没想就扎进我的大腿。
我疼得一哆嗦,硬是没敢哭。
哭,只会挨更狠的打。
这是我拿一身的伤疤换来的教训。
“让你跑!让你浪!”
锥子一下,一下,血珠子从裤子上渗出来,像一朵朵小小的红花。
我死死咬着嘴唇,尝到了一股铁锈味。
她打累了,把桌上的剩菜剩饭往地上一倒。
“吃。”
她指着地上的饭,冲牌友们扬着下巴。
“瞧,掏粪工的种,就配吃地上的饭。”
屋里响起一片哄笑。
我麻木地跪下去,真的像条狗一样,伸出舌头去舔。
只有这样,她才解气,我才能少挨一顿打。
头顶的灯泡晃得刺眼,我低着头,眼里的恨意结成了冰。
我恨她,恨这个家,恨所有看热闹的人。
晚上,爸爸收工回来。
他是个哑巴,身上总带着一股洗不掉的氨水味。
可他那双手,永远是干净的。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脏兮兮的布娃娃,是他从垃圾堆里捡的。
他冲我笑,用手语比划。
“公主。”
这是我们之间,唯一的暖。
他看到我腿上的伤,还有脸上的饭粒。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那是他气到极点,却又发不出火的样子。
他没进屋,只是默默地把我拉到一边,用湿毛巾擦干净我的脸。
屋里,麻将声又响了起来。
那声音,从那天起,成了我一生的噩梦。
2.
深夜,雨下得特别大。
我发起了高烧,迷迷糊糊中,感觉被一双粗糙的大手抱了起来。
是爸爸。
他收工回来,没在屋里找到我,最后在院子角落的柴堆后,发现被雨淋透的我。
我像只被扔掉的小猫,额头烫得吓人。
他抱着我冲进屋。
张翠芬正坐在灯下,一脸舒坦地数着今天赢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