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真正的转折发生在二十年前那个深秋。经过多年小心翼翼的布局和暗中调查，老秦终于通过早年安插进万高集团内部的眼线，拿到了张万霖走私违禁建材、巨额行贿、偷税漏税的确凿证据！那些厚厚的账本和清晰的交易记录，一旦曝光，足以将整个万高集团连根拔起，让张万霖永世不得翻身！
“哥，时候到了。”老秦将那叠沉甸甸、足以定人生死的证据放在我桌上，眼神灼灼，燃烧着复仇的火焰和胜利的渴望，“蛰伏了这么多年，准备了这么多年，这一次，不是他死，就是我们亡！没有第三条路！”
我们连夜将这些关键证据复制了十几份，通过不同的渠道，分别寄往市检察院、省纪委、国家级媒体驻省办事处……第二天，整个青威市仿佛被投入了一颗重磅炸弹，彻底炸开了锅！
万高集团总部大楼前被警车、纪委的车和闻风而来的记者围得水泄不通。我们站在对面写字楼租下的临时办公室里，隔着玻璃窗，看着对面大楼里，张万霖在他豪华的办公室内像困兽一样焦躁地来回踱步，不断地打着电话，又愤怒地摔掉。
突然，他冲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疯狂地指着我们所在的方向，面目扭曲地嘶吼着什么。虽然隔着厚厚的玻璃，我们完全听不见声音，但他那不甘悔恨怨毒的表情，像烙印一样深深刻在我的脑海里，终身难忘。
就在警察破门而入的瞬间，张万霖突然爬上窗台，回头看了我们最后一眼，接着，他像一片断线的风筝，从二十层的高楼一跃而下，瞬间没了动静。
楼下传来人群惊恐到极致的尖叫和骚动。老秦死死攥着我的胳膊，用力之大，指节彻底失去血色，泛出苍白。他的眼神里有着终于得报大仇的胜利光芒，却也闪过一丝极其复杂、难以捕捉的情绪。
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一种巨大的虚脱和疲惫，完全不像是刚刚打赢了一场决定性的战役：“哥，这世道有时候真的没得选。要么站着赢，要么…躺着输。”
08
万高集团这座大山轰然倒塌，留下的巨大市场空白迅速被瓜分。我们的公司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膨胀、壮大。
钱赚得多了，我的心却不像从前那样踏实了。或许是从小苦日子过怕了，我总担心眼前的一切不过是镜花水月，说没就没。这种莫名的惶恐，让我对人对事都多了几分揣测。老秦说我变了，变得“算计”、“想太多”。我嘴上不服，心里却知道，有些东西确实不一样了。
我那时沉浸在巨大的胜利和一丝莫名的虚妄感中，并未深究他话里的意味，反而下意识地想：他是不是觉得这功劳主要是他的？这念头一闪而过，却像一粒恶种，落在了我多疑的土壤上。
集团壮大后，我雇了老王当管家。他是经朋友介绍来的，四十多岁，穿着干净的中山装，说话温温和和，做事妥帖得很。家里的事，从日常开销到人情往来，他都打理得井井有条；公司里的杂事，比如文件整理、会议安排，他也能搭把手。时间久了，我渐渐把他当成了可以信任的人。
日子一天天过，我们的产业像滚雪球般越做越大。从一栋写字楼扩展到整个商业街区，旗下的公司涵盖了地产、物流、餐饮多个领域，办公室从漏风的铁皮房，搬进了青威最高的摩天大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