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长得像皇上早逝的白月光。
为了得到她,皇上便给我爹安了个罪名,将他满门抄斩。
我娘拼了命才守住了我。
她被封为贵妃,受尽皇上宠爱。
宫中人都说她贪慕荣华,是个下贱的娼妇。
我娘从未理会。
她只在雪夜里拉着我的手。
「安安,把那些人送去见你爹,你爹会高兴吗?」
1、
十岁那年的冬天,雪下得格外大。
冷得人骨头缝都发疼。
我记得爹出门前揉着我的头发说,下值回来给我带东街的桂花糕。
我趴在窗边等啊等,等到天都黑了。
桂花糕没等来,却等来了一群铁甲禁军。
他们手里攥着明黄的圣旨,上面写着「满门抄斩,即刻执行」。
他们说爹——堂堂镇北侯——「通敌叛国」。
多可笑。
我爹一辈子在北边打仗,身上几十处伤疤。
最后死在他誓死效忠的君王手里。
侯府的哭喊声、求饶声、血浸入雪地的滋滋声,我这辈子都忘不掉。
娘死死捂着我的嘴,怕我哭出声。
她把我塞进后院放腌菜的地窖里,自己冲了出去。
我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法子,总之最后活下来的,只有我们母女。
没过几天,一顶小轿将我们接进了宫。
皇上封娘做了贵妃,极尽宠爱。
宫里瞬间传开了,说镇北侯夫人真是下贱,夫君刚死就爬龙床。
说她仗着长得像皇上早逝的白月光宸妃,是个吸人血的狐狸精。
那些话像刀子,刮得人耳朵生疼。
连伺候我的小宫女,看我的眼神都带着藏不住的鄙夷。
可我娘好像完全听不见。
她穿着最华贵的云锦,戴着最耀眼的珠翠,对皇上笑得又软又甜。
皇上赐下的珠宝绸缎,她照单全收。
皇上来时,她总能哄得他开怀大笑。
她成了后宫最得意也最招恨的女人。
有时候,我看着她在皇上面前巧笑嫣然的样子,心里堵得慌。
我不明白,爹死了,家没了,她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我们住在这座最华丽的宫殿,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
可我总觉得这里比那个充满血腥味的地窖还要冷。
2、
改变发生在一个大雪夜。
窗外鹅毛大雪吞没了皇宫,白茫茫一片,像要埋尽所有脏污。
皇上在前殿宴饮,宫里特别安静。
我娘屏退了所有太监宫女,屋子里就剩我们俩。
炭盆里的火噼啪作响,映得她的侧脸明明暗暗。
她脸上那种我早已看惯的、用来应付皇上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拉着我的手,手心冰凉,甚至还在微微发抖。
「安安,」她看着我的眼睛,声音压得低低的,像怕惊醒了窗外的雪。
「宫里的人都在骂娘,说娘是个贪图富贵的贱人,对不对?」
我鼻子一酸,没说话,只是点头。
她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她不会再开口。
然后,她用一种我从未听过的、冰冷又带着一丝疯狂的语气,轻轻地问我。
「安安,你说……要是把害死你爹的人,一个一个,都送去下面给他赔罪。你爹看见了,会不会高兴一点?」
我猛地抬头,撞进她眼里。
那里面没有媚笑,没有温顺,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恨意和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