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紧了酱油瓶,指甲掐进掌心。
行。
你们够狠。
最狠的刀,来自陈建国。
那天下午,我正窝在屋里生闷气,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我扒着窗户一看——
胡同那面刷得雪白的公告墙上,贴了一张崭新的、用毛笔字工工整整写着的《批评通告》。
落款:福寿里街道办事处。
执行人:陈建国。
内容大意:居民谢韵仪,多次扰乱公共秩序,生活作风不正,影响极其恶劣。
现予以公开批评,望其深刻反省,立即改正。
否则,将上报上级部门,严肃处理。
围观的人里三层外三层,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看!就是她!”
“啧啧,街道办都出面了,这回看她还怎么嚣张!”
“活该!早就该治治她了!”
我像被雷劈中,浑身的血都凉了。
陈建国?
那个捡了我发圈、推开我躲脏水的陈建国?
为了保住他那破工作,为了迎合这些愚昧的街坊,他居然……公开处刑我?
我冲下楼,挤进人群。
陈建国就站在公告墙旁边,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旧军装,站得笔直。
他面无表情,眼神甚至没有往我这边瞟一下。
像一尊没有感情的石像。
“陈建国!”我冲到他面前,声音都在发颤,“这是你干的?你凭什么?!”
他终于看了我一眼,眼神冷得像冰。
“这是街道办的决定。”
“放屁!”我气得口不择言,“你就是个懦夫!为了你那点破前途,连良心都不要了!我瞧不起你!”
他抿紧了嘴唇,下颌线绷得死紧,却一个字也没反驳。
我看着他那张冷硬的脸,又看看周围那些幸灾乐祸的嘴脸,一股巨大的、灭顶的绝望,瞬间将我吞噬。
原来,这里没有一个人站在我这边。
连那个……我以为或许有点不同的陈建国,也亲手把我推下了深渊。
我转身,跌跌撞撞地跑回姑妈家,冲进自己那间小屋,“砰”地关上门,反锁。
我滑坐在冰凉的地上,背靠着门板,终于忍不住,抱着膝盖,无声地痛哭起来。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止不住。
我想回家,回香港。
哪怕面对我爸那张冷脸,也比在这里被千夫所指强!
就在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几乎要窒息的时候——
“咚咚咚。”
有人敲门。
很轻,很犹豫。
我猛地止住哭声,屏住呼吸。
“谁?”我哑着嗓子问。
外面沉默了几秒。
然后,一个苍老却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小谢啊,是我,王大爷。别哭咯,哭花了脸就不好看喽。”
我抹了把眼泪,没吭声。
“街道办那帮老古董,还有你姑妈那张嘴,都是放屁!”王大爷的声音压低了,带着点神秘兮兮,“国庆文艺汇演,你知道吧?没人会跳那个什么……迪斯科!愁死他们了!小谢,这可是你的机会!让他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风华绝代’!”
风华绝代?
我 愣了一下,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机会?
对!
老娘我,可是港岛迪士高小天后!
哭?
哭个屁!
老娘要用实力,把他们的脸,按在地上摩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