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清楚了。”张岚低头看着女儿,小家伙正好睁开眼,黑漆漆的眼珠直直地望着她,像是在确认什么。她轻轻拍着襁褓,声音放得极柔:“什么都比不上她重要。”
那个晚上,张岚抱着女儿守了整夜。她数着女儿的手指和脚趾,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鼻尖蹭着小家伙柔软的胎发。天快亮时,女儿突然伸出小手抓住她的食指,力道不大,却攥得她心都化了。这一次,她没有错过女儿的第一个夜晚。
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张岚在乡下陪着女儿度过了满月,看着她第一次笑出声,第一次试着抬头。归还时间的那天,她在女儿额头印下一个吻,转身时眼泪终于落下来。
回到现实的办公室,台历还是停留在她回复短信的那一天。手机里突然弹出一条本地新闻推送:“邻校考生意外考上省重点大学,却当场崩溃落泪。”配图里的男生举着录取通知书,肩膀剧烈地抽动,嘴里反复念叨着:“这不是我想要的,我根本没填这个志愿。”张岚的心猛地一沉,她知道,那是她抵押出去的记忆,以另一种方式在别人的人生里扎根。
这时,手机又亮了,是林晓发来的消息,附带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一只手工编织的小篮子,旁边写着:“妈,整理旧东西时发现的,外婆说这是你当年给我编的,真好看。”后面跟着一个笑脸表情。张岚看着那个笑脸,突然捂住嘴,眼泪顺着指缝往下流。执念卸下的瞬间,时光终于露出了温柔的模样。
琴弦上的错过
阿哲坐在老巷口的台阶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吉他弦。巷子里飘来隔壁面馆的葱花香气,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那把磨得发亮的木吉他上。琴身上刻着一行小字:“2023年夏,音乐节。”那是他离梦想最近的地方,也是他弄丢心动的地方。
半年前的城市音乐节,是本地最大的唱片公司举办的选秀活动,冠军能直接签约。阿哲背着吉他挤在参赛选手里,手心全是汗。他从小就喜欢唱歌,初中时攒了三个月的零花钱买了第一把吉他,每天躲在房间里练,连吃饭都抱着琴。这次音乐节,是他改变命运的机会。
轮到他上台时,聚光灯突然全部打在他身上,台下黑压压的人群让他瞬间慌了神。前奏响起,他刚唱了两句就忘了词,手指在琴弦上乱了章法。台下传来窃笑声,他站在台上,感觉脸颊火辣辣的,只能狼狈地鞠躬离场。
后台的走廊里,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孩拦住了他,递过来一瓶矿泉水:“你唱得很好啊,就是太紧张了,下次肯定能发挥好。”女孩的眼睛亮晶晶的,像盛着星星。阿哲认出她是音乐节的志愿者,之前帮他搬过吉他。他接过水,想说声谢谢,却紧张得说不出话,只能看着女孩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后来他才知道,女孩叫苏晚,是附近师范大学的学生。
那次失误后,唱片公司再也没联系过他。他依旧在街头卖唱,却总在路过师范大学时放慢脚步,希望能再遇到那个穿白裙子的女孩,可再也没见过。他常常想,如果当时没有忘词,他是不是就能签下合约,是不是就能有勇气问她要联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