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几乎要为他这颠倒黑白的本事喝彩。
「你说的对，我确实该‘明理’些。你我虽已退婚，但有些账，还需算清。」
「陛下所赐紫玉砚，还有你借去的孤本《山河帖》，以及别院的钥匙，请即刻归还。」
「就因我照料如烟，你便要索回这些？柳阮，你何时变得如此锱铢必较！」
「不还是吧？也好。」我微微一笑，「那便不是私相授受，而是侵占御赐之物了。阿大，去京兆尹府递个帖子，就说咱们状元的书案上，怕是摆了些不该他摆的东西。」
宋晏脸色骤变：「你竟要报官？！」
「物归原主，或对簿公堂，宋状元自选。」
他咬牙：「……我还！明日便差人送你府上！」
「不必，我的侍卫此刻便随你去取。」我转向身后，「沈将军，可否借你两位亲卫一用？」
沈砚从影壁后转出，一身玄色常服，却掩不住沙场历练出的凛冽气势。他方才一直在内听着。
「莫说两位，两百也行。」他挑眉看宋晏，语气懒散却带着压迫，「宋状元，请吧？本将军的人，正好也认认门，免得日后你那些‘妹妹’再有什么头疼脑热，找错人帮忙。」
宋晏见到沈砚，面色青白交错，尤其是听到那声“沈将军”，更是惊疑不定：「你…你们……」
沈砚自然地将我揽过：「本将军与夫人佳偶天成，有何不妥？」
「夫…夫人？」宋晏难以置信，「你们真……」
「婚书已入宗谱，需要请宋状元去宗人府查验否？」沈砚语气渐冷，「还是说，你更想去京兆尹的大堂上，聊聊御赐之物？」
宋晏被沈砚的亲卫「请」着去取东西了，背影狼狈。
沈砚低头看我，眼中笑意盎然：「夫人，恶客已逐，接下来有何打算？」
我望着宋晏消失的方向，心中最后那点不甘也散了，长长舒了口气。
第6章
「接下来？」我抬眼看他，阳光下他眉眼飞扬，与我记忆中那个爬树掏鸟窝的少年重叠，却又多了份令人心安的沉稳。
「听闻西郊枫叶正红，夫君可愿陪我去赏玩几日？」
沈砚眼睛一亮，大笑：「求之不得！这就回府收拾，咱们即刻出发！」
他直接打横将我抱起，惊得我低呼一声。
「快放我下来！成何体统！」
「抱自己夫人，便是最大的体统！」他浑不在意，抱着我大步流星走向马车。
马车驶出城门时，我心中那点郁气彻底被旷野秋风吹散。
沈砚变着法地逗我开心，一会儿指给我看奇石，一会儿说起边关趣闻。
期间，宋晏竟又设法递来一封信。
「阮阮，莫再闹了。今日你让我在京兆尹卫兵面前颜面尽失，我亦不与你计较。速将东西收回，明日我仍去接你。」
「误了吉时是我不对，可如烟当时情况危急，我实难两全。我已看好日子，三日后亦是良辰，我们……」
「柳阮，回话！」
「我已退让至此，你还要如何？」
「好！你既无情，便休怪我无义！你我之情，到此为止！」
看到他气急败坏的「到此为止」，我反而笑了。
此时马车已停在西郊别业，层林尽染，夕阳如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