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挑战
寒冬悄然而至,梧桐里的银杏早已落尽了最后一片叶子,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在灰蒙蒙的天空下勾勒出寂寥的线条。“岁月”咖啡馆的玻璃窗上凝结着厚厚的霜花,室内暖黄的灯光成为冷清巷子里最温暖的所在。
林曦已经有整整两周没能赴约了。江南坐在他们常坐的角落,面前的一杯耶加雪菲早已凉透,香气散尽。老陈第三次过来询问是否需要重新加热时,江南只是轻轻摇头,目光始终没有从门口移开。
风铃终于响起时,江南几乎是立刻抬起了头。但进来的不是林曦,而是一个裹着厚厚羽绒服的陌生女孩。江南眼中的光芒黯淡下去,他低头看了眼手机——没有新消息。
这种担忧在第二天得到了证实。林曦的母亲打来电话,声音疲惫而克制:“小南,曦曦昨晚发烧住院了。这次的指标不太好,医生说要准备进行骨髓移植。”
医院消毒水的气味刺鼻而熟悉。江南推开病房门时,看到林曦正靠在升起的病床上,脸色比枕头还要苍白。她的手臂上已经插上了留置针,连着输液泵,透明的液体正一点点注入她的身体。
“你来了。”林曦的声音很轻,却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抱歉,周二没能去咖啡馆。”
江南拉过椅子坐在床边,从包里拿出一本崭新的素描本和一套彩色铅笔:“想着你可能需要这些。老陈让我代他问好,还说等你回去,第一杯咖啡他请客。”
林曦的手指轻轻抚过素描本的封面,眼中泛起微光:“谢谢。我正好有些画面在脑子里,想要记录下来。”
然而这次住院只是开始。随着化疗强度的增加,林曦的反应越来越严重。有几天她几乎无法进食,只能靠营养液维持。江南每天下午都会来看她,有时读一本书给她听,有时只是静静地陪着她。
一个飘雪的午后,江南带来他的小电子琴。林曦刚刚经历了一轮剧烈的恶心,疲惫地闭着眼睛。江南开始弹奏那首《曦光》,旋律轻柔如羽毛拂过水面。
“还记得我们‘去’威尼斯的那天吗?”江南轻声说,手指继续在琴键上流动,“你画的那幅画,我把它放在我的床头。每天醒来第一眼就能看到。”
林曦缓缓睁开眼,嘴角牵起微弱的弧度:“那时候我们还能假装...假装自己只是普通的游客,而不是...”
她的话被一阵咳嗽打断,江南急忙放下琴,递上一杯温水。他的手在微微发抖,这个细节没有逃过林曦的眼睛。
“你最近怎么样?”她问,目光关切地扫过他更加消瘦的脸庞,“你的脸色看起来也不太好。”
江南避开了她的目光:“我没事。只是有点小感冒,医生说要小心点别传染给你。”
谎言在三天后被揭穿。当林曦的母亲无意中提及江南已经两天没来时,林曦坚持让母亲去打听消息。回报的消息令她心碎:江南因肺部感染住院了,情况不容乐观。
“带我去看他,”林曦对母亲说,眼中是罕见的坚决,“求您了。”
经过再三恳求和医生的特许,林曦坐着轮椅被推到了江南的病房门口。透过门上的玻璃窗,她看到江南戴着氧气面罩,胸口随着呼吸艰难地起伏。各种监控设备围绕在床边,发出规律的滴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