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瓶呢?”
“患者带走。空瓶不该出现在诊所。”
科长敲敲桌子。“家属说,孩子昨晚呕吐多次。符合钾中毒症状。”
“氨茶碱过量也会呕吐。”苏婉停顿,“为什么不做尸检?”
科长噎住。“家属拒绝。入土为安。”
“那就查药品来源。”苏婉向前倾身,“氯化钾注射液,市医院药剂科本月批次号JK783。瓶盖蓝色。现场瓶子灰色盖,批次模糊。查编号就能知道出处。”
科长愣了下。“你怎么确定——”
“我是院长夫人。”苏婉说,“每月盘点,我见过清单。”
问询暂停。苏婉被留置。
深夜,门开了。陈志明走进来,放下饭盒。
“吃吧。”他坐下,“闹出人命,我也保不住你。”
苏婉没动筷子。“药剂科谁管氯化钾发放?”
“什么意思?”
“灰色瓶盖的氯化钾。哪来的?”
陈志明手指蜷缩。“医院没这种货。”
“有。”苏婉盯着他,“1983年7月。进口试验用药。德国拜耳产,灰色瓶盖。当时国内未上市。我爸手术那天,你用了一瓶。”
陈志明猛地站起。“胡说八道!”
“手术记录写的是普鲁卡因过敏。但普鲁卡因不会导致瞬时室颤。”苏婉也起身,“如果是高钾溶液误注入静脉——”
“闭嘴!”陈志明摔了饭盒,“你想死吗?”
铁门哐当响。他走了。
苏婉坐回黑暗中。心跳很重。
第二天清晨,张副会长来了。
“家属同意尸检。”他神色疲惫,“孩子胃内容物检出超高浓度钾离子。但确实不是口服——口腔黏膜无腐蚀。是静脉注射。”
苏婉抬眼。
“针孔在脚踝。很隐蔽。”张副会长压低声音,“有人伪造了现场。但为什么选你的诊所?”
“因为我在查三年前的事。”苏婉说,“有人怕了。”
张副会长沉默良久。“医学会能保你临时执照。但医疗事故委员会已经立案。你得自证清白。”
解封的诊所像被洗劫过。苏婉在墙角废纸堆里翻找。
李艳梅那天的身影。她碰过药柜……右下角抽屉?
抽屉卸下。背面用胶带粘着个小纸包。
展开。是氯化钾安瓿瓶的碎片。灰色瓶盖,批次清晰:GER-83-07。
还有张缴费单。市医院内科门诊,昨天上午。患者姓名:刘XX(死者)。开药人:李艳梅。
但李艳梅没有处方权。
苏婉冲向市医院。药房窗口排长队。她亮出临时执照。“查昨天内科门诊,刘XX的氯化钾取药记录。”
药剂师翻册子。“没有氯化钾。只有氨茶碱片。”
“谁取的药?”
“护士长代取的。说孩子母亲不方便。”
“处方笺呢?”
“正常归档了。”
档案室在三楼。苏婉推门时,李艳梅正从里面出来。
“苏姐?来找资料?”她笑得不自然,“我帮院长取个文件。”
苏婉侧身进去。处方笺归档柜开着。内科门诊7月18日那格,空了。
“找这个吗?”李艳梅晃了晃手里纸页,“可惜了。刚才不小心,洒了水。”
纸页湿透,墨迹晕染。
“你以为没了处方,就死无对证?”苏婉问。
“证据呢?”李艳梅凑近,“空瓶是你诊所的。药是你开的。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