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几乎要冷笑,但还是忍住了。这种分手后的祝福虚伪得令人作呕,但他选择保持沉默。
他们静静地站在窗前,看雪落无声。曾经,他们是那样相爱,相信能天涯海角一起走,如今却只剩下最后一次的温柔,然后就要分开手,再没有、没有以后。
“我得走了。”小雅最终打破沉默,“晚上的航班去巴黎做准备,公寓已经退了,东西...大部分都处理了。”
陈默点头,心中最后一丝希望破灭。她早已安排好一切,今天的谈话不过是形式上的告别。
他送她到门口,帮她穿上外套。这个动作他做过无数次,但今天是最后一次。小雅转身面对他,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愧疚,解脱,悲伤,还有一丝陈默不愿承认的...爱意残留?
“再见,默。”她说,声音轻如雪花落地。
“再见,小雅。”
她踮起脚尖,轻轻吻上他的唇。那个吻如此冰冷,带着泪水的咸味,和诀别的绝望。陈默没有回应,也没有拒绝,只是静静地接受了这最后的馈赠,这残忍的温柔。
然后小雅转身不回头不停留地走入电梯,消失在陈默的生命中。
陈默关上门,背靠着它缓缓滑坐在地上。窗外,雪依然下着,纷纷扬扬,覆盖了所有痕迹,就像小雅从未出现过一样。
他想起去年冬天,他们去北海道旅行。小雅在雪地里跳舞,雪花落在她的长发上,她笑着喊:“默,看我像不像雪仙子?”
那时他以为会永远拥有那样的笑容,拥有那个在雪中旋转的天真女子。
如今只剩任爱在雪中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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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过去了。冬天让位于初春,积雪融化,新绿萌发,但陈默心中的冬天似乎永无止境。
他试图重新开始——约会、工作、与朋友聚会——但每件事都提醒他小雅的缺席。他们共同的朋友小心翼翼地避免提起她的名字,但这种刻意的回避反而让她的影子无处不在。
一个周五的下午,陈默提前下班回家。在信箱里,除了日常账单外,还有一个来自巴黎的快递信封。没有寄件人地址,但那熟悉的字迹让陈默的心跳骤停。
他犹豫了很久,最终在喝下两杯威士忌后拆开了信封。
里面是一封信和一张展览请柬。请柬上印着“林小雅策展:爱与别离——现代艺术中的告别仪式”。
陈默的手颤抖着打开信纸。
“亲爱的默,”小雅写道,“我知道我没有资格给你写信,但有些事我必须告诉你。首先,我永远感激我们共度的七年,那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光。其次,我对我的欺骗和伤害深感抱歉,没有任何借口能为我的行为开脱。”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我必须告诉你真相。三个月前,我被诊断出患有恶性脑瘤,手术成功率不足百分之三十。当我得知这个消息时,我知道我无法要求你看着我慢慢死去。你已经失去了父母,我不能再让你经历这种痛苦。”
“所以我和医生合演了一出戏——所谓的‘新恋情’其实是我的主治医师,我们故意让你误会。我知道这很残忍,但比起让你承受漫长的告别,我宁愿你恨我,然后move on。”
“手术定在下个月十五号。如果我成功挺过来,我会第一时间回到你身边,乞求你的原谅。如果没有...那么这封信就是最后的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