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点!进去!”
后背被一股大力狠狠搡进那个冰冷的方形牢笼。
铁门在身后“哐当”一声巨响闭合!金属的震荡声在狭小的空间里来回冲撞,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心也随之沉入漆黑冰窖。
眩晕中,我踉跄着扑倒在地。
不是柔软的地毯,是冰冷粗糙、带着淡淡消毒水臭味的水磨石地面,磨得脸颊生疼。
“顾砚深!你这个畜生!王八蛋——!”拳头徒劳地砸在厚重冰冷的铁门上,发出沉闷的、引不来任何回应的空响。
直到指骨传来钻心的疼痛,才被绝望攫住,身体沿着冰冷的门板无力滑落,蜷缩在门口一小片阴影里。
门外钥匙转动锁芯的金属刮擦声异常清晰。
他真把我关起来了。
真狠。
冰冷的恐惧和后怕如同章鱼的触手,终于缓慢地、粘稠地从心底最深处爬了出来,一点点缠紧我的心脏,越收越紧。
重生醒来时那滔天的愤怒和玉石俱焚的决绝,在这铜墙铁壁般的囚禁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一击即溃。
我甚至没有等到舆论真正发酵,就被他以“精神失控”的名义,干净利索地掐断了所有发声的可能,关进了这个与世隔绝的坟墓。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嫩肉,一丝温热的液体渗出。这点疼,和前世的呼吸被剥夺、和此刻的无望相比,渺小得微不足道。
怎么办?
不!不能在这里烂掉!
另一个自己在我心底凄厉尖叫,声音几乎要冲破喉咙。
楚菲菲那张沾着“胜利者”血迹的脸在眼前疯狂闪回。
前世氧气停止灌入肺腑那一刻灵魂被生生撕扯的剧痛……地狱我都爬回来过,一道铁门能困住我多久?!
那股从前世深渊里带出来的狠绝,被这冰冷牢笼彻底激发出来。
好。顾砚深,你以为关得住一个从地狱爬回来的人?
时间在这方寸之间失去了意义,只剩下自己粗重的呼吸和铁门另一侧偶尔经过的、如同幽灵般无声的脚步。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十几分钟,或许漫长如一个世纪。
极其轻微、规律的脚步声停在了门外。不是护工那种拖沓或者沉重的步子,是皮鞋踩在光洁地面上的清脆节奏。
随即是钥匙再次插进锁孔,那精细的、代表着权力与禁锢的金属摩擦声。
是他。
铁门无声地向里推开,没有发出预想中刺耳的噪音。
顾砚深站在门口。
走廊顶灯的光线从他身后切进来,将他高大挺拔的身影笼罩在一层冰冷的轮廓光里,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昂贵的手工西装纤尘不染,熨帖得没有一丝褶皱,与这精神病院污浊、冰冷的环境格格不入,像个闯入地狱的冷漠审判者。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余留消毒水的味道混合着他身上那种冷冽的雪松气息,诡异地在鼻端浮动。
他没有立刻进来,只是站在门口,目光穿过门框构成的阴暗画幅,落在蜷缩在角落阴影里的我身上。
那双眼睛,在阴影里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没有任何波澜,却沉甸甸地压得人喘不过气。
他没有带保镖,也没有喊护士。
我扶着冰冷刺骨的墙壁,慢慢从地上站起来。膝盖因为长时间的蜷缩和寒意刺透骨髓,一阵阵地发软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