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那双曾经让我在无数个课堂上偷偷描摹的眼睛，此刻清晰地映出我傻愣愣、呆滞无比的蠢样。里面闪烁的，不再是刚才那种程式化的疏离或故作乖顺的可怜，而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带着几分狡黠、几分紧张，还有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温柔和笑意。
“你……你……”我的舌头像是被猫叼走了，你了半天，愣是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脸颊烫得能煎鸡蛋，血液全都涌到了头顶，又“唰”地一下退潮，留下冰火两重天的眩晕感。
他微微歪了下头，好整以暇地看着我，仿佛在欣赏什么有趣的事物，唇角勾起的弧度越发明显：“我怎么了？林兮同学，话都说不利索了？”
这语气！这调侃！这分明就是当年那个偶尔会毒舌逗我的学霸江临！根本不是刚才那个低眉顺眼的Aiden！
巨大的羞耻感后知后觉地汹涌而来，瞬间淹没了我。
我想起我刚才痛心疾首的“教育”，想起我豪掷千金点了十个钟的“壮举”，想起我那句义正辞严的“找个厂子上班”……
啊啊啊啊！林兮！你这个宇宙第一号大傻缺！
人家是这儿的老板！老板！说不定比十个厂子加起来都有钱！我居然还在那里同情他破产！还试图拯救失足少年？！
我恨不得当场挖个洞把自己埋了，或者直接穿越回十分钟前，捂住那个豪情万丈点鸭子的自己的嘴！
“你耍我？！”终于，我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尖细得差点破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指控和浓浓的窘迫。
“嗯？”他挑眉，一脸无辜，甚至还带着点委屈，“我怎么耍你了？客人点了十个钟，我兢兢业业陪足了时间，倒酒递水果，还要接受思想品德再教育，最后连单都给您免了。这服务态度，还不够好吗？”
他每说一句，我的脸色就红一分，最后几乎要滴出血来。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气得跺脚，可惜地毯太软，毫无气势可言，“你……你干嘛不早说？！看着我出糗很有意思吗？！”
“早说了，还能听到林兮同学那么……关心我的前途吗？”他拖长了调子，眼底的笑意几乎要藏不住，“而且，我也确实‘上岗’了，‘再就业’了，没错啊。”他晃了晃手里那张压根没看的绩效工资条，“看，业绩还不错。”
我：“……”
我彻底败下阵来，羞愤欲绝地低下头，只想原地蒸发。
就在这时，宋薇薇这女人不知道又从哪个角落里钻了出来，脸上带着贼兮兮的、仿佛中了五百万大奖的兴奋笑容，眼神在我和江临之间来回逡巡，暧昧得能拉丝。
“哟~聊得挺深入啊？十个钟到了？看来我们兮兮很满意嘛！”她用手肘拱了我一下，挤眉弄眼，“怎么样，Aiden……哦不，江老板，‘服务’水平如何？值回票价吗？”
我恨不得把她那张嘴缝上！
江临却只是淡淡一笑，非常自然地接话：“谢谢夸奖，顾客的满意是我们最大的追求。”说完，还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我：“！！！”追求你个鬼啊！
宋薇薇显然也听到了刚才的只言片语或者从经理的态度里猜出了什么，兴奋得眼睛冒光，压低声音在我耳边说：“可以啊林兮！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直接点了老板台！还免单了！这是什么偶像剧剧情！你俩是不是早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