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惜!没我们生你……哪来你今天?!”
他的手在抖,签出来的名字歪歪扭扭,带着一股咬牙切齿的恨意。
生我?哈。
我心底那个冰窟窿里卷起一阵阴冷的嘲弄的风。这个念头像毒藤一样缠绕了我太久,却找不到攀附的根基。
那晚,我拖着磨损得露出内衬的旧行李箱,独自离开了那个名为“家”的囚笼。
身后那扇掉漆的绿色铁门“哐当”一声重重关上,彻底隔绝了一个世界。
十年。
足够让一所濒临倒闭的小型律所在行业里杀出一条血路,足够让一个名字从籍籍无闻到响彻商界。
“青木资本初步意向融资协议确认签署!”
“林总,恭喜!”
“林姐,上市敲钟那天我们给你当啦啦队!”
律所新拓资本业务部灯火通明,香槟塔折射着流光溢彩。
笑声、掌声、酒杯碰撞的清脆声响成一片。五年心血凝结成的“林氏资本”终于在今天尘埃落定,拿到了通往全国性大型律所乃至上市的关键钥匙。
“辛苦各位,”我举起晶莹剔透的玻璃杯,嘴角噙着一丝真心实意的微笑,“这份荣耀,属于我们所有人。”
杯中澄澈的液体微微晃动,映着天花板上晃眼的水晶吊灯,像是熔化的金液。
门突然被粗暴地推开。
一张脸,一张曾经年轻张扬如今却被酒色财气腐蚀得油腻松弛的脸孔闯了进来,带着一股廉价的烟酒混合的馊味。
王一帆,我的便宜弟弟。他穿着皱巴巴、沾着不明污渍的T恤,头发油腻地贴着头皮,眼睛布满骇人的红血丝,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鬣狗。
“姐!!”他这一声嘶喊,像钝刀划破精致的绸缎,瞬间割裂了庆功宴的喧闹与辉煌。
全场哗然,所有的目光像聚光灯,骤然射在他身上,然后再射向我。
窃窃私语瞬间冻结在空气中。
王一帆根本无视所有人,踉跄着几乎是扑了过来,扑通一声重重跪倒在我脚边,大理石的地面冰冷坚硬。
他死死抱住我的小腿,那力道大得吓人,带着一种濒死的绝望。
涕泪横流,肮脏的泪水和鼻涕迅速洇湿了崭新高定西裤的裤脚。
“姐!你救救我!你一定要救我!我撞……我撞死人了!”
他仰着头,语无伦次地嘶喊着,扭曲的脸上鼻涕眼泪糊成一团,“对方在追债,说拿不出几百万就……就要我偿命!姐!你不能看着我死啊姐!我错了!以前都是我混蛋!我可是你亲弟弟啊姐!你不能……”
亲弟弟?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那张扭曲的脸孔,那熟悉的眉眼轮廓,此刻只能激起我胃里冰冷的翻涌。
他抱得很紧,我甚至能感觉到他粗重的呼吸喷在我裤腿上带来的细微热流,这触感像冰冷的蛇滑过皮肤,令人作呕。
我没有弯腰,只微微侧了侧头,视线冷淡地掠过他那张涕泗横流的脸,落到门口。
我的助理,方婧,站在那里,一脸煞白,想上前又不敢。
“方婧。”我的声音不大,却瞬间压下了王一帆歇斯底里的哭嚎,“叫保安。”
“是!林总!”方婧如梦初醒,立刻拿出手机。
“姐?!你……你别!”王一帆慌了,手臂更用力,指甲几乎要抠进我的皮肉,“我真的会死的!妈说了!妈说你会帮我的!你不帮我我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