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变回了,沈清霜。
虽然,不再是镇国公夫人,而是一个,来自南方的,孤独的药师。
我开始在朔州城里行走。
我观察这里的街道,这里的兵力部署,这里的百姓。
北狄的百姓,生活很苦。男人大多当兵打仗,城里剩下的,多是老弱妇孺。
他们看着我们这些南方来的商人,眼神里,充满了羡慕和……仇恨。
我知道,这种仇恨,是刻在骨子里的。
就像我,对他们的仇恨一样。
我的目标,是朔州城的武库。
那里,存放着足够装备十万大军的兵器和铠甲。
是北狄人,南下劫掠的资本。
武库的位置,在城西,守卫比粮仓,还要森严百倍。
我一个外来的女人,根本不可能靠近。
我需要一个机会。
一个,能让我,光明正大走进去的机会。
我开始在城里的药铺,出售一些我自己配制的伤药。
我的药,效果很好。
很快,一个“南方来的女神医”的名声,就传了出去。
一天,一个穿着管家服饰的男人,找到了我的小院。
他说,他家夫人,得了一种怪病,浑身瘙痒,卧床不起。请遍了城里的大夫,都束手无策。
听闻我的名声,特来请我过去看看。
我问他,府上是哪家。
他说,是城守胡大人府上。
朔州城的最高长官。
我心里一动。
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
我跟着管家,进了城守府。
府邸很大,很奢华。
那位胡夫人,养尊在优,不过是得了些湿疹,被庸医误诊,才拖得这么严重。
对我来说,小菜一碟。
我只开了几副最简单的草药,让她内服外敷。
三天后,胡夫人的病,就好了。
她对我,千恩万谢。
我装作无意间,提起,我亡夫曾是军中之人,我对那些兵器,有些特殊的情感。
我想去武库看看,就当是,祭奠亡夫。
胡夫人是个没什么心眼的女人。
她觉得我可怜,又感念我的恩情,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她说,她让胡大人,给我写个手令。
第二天,我拿着城守大人的手令,畅通无阻地,走进了朔州城的武库。
武库里,阴冷潮湿。
一排排的兵器架,望不到头。刀枪剑戟,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寒光。
就是这些东西,夺走了长风的命。
我跟着一个负责引路的小吏,在里面慢慢地走着。
我的手,拢在袖子里。
袖子里,是另一个装满了“骨灰”的布袋。
我一边走,一边看。
每经过一个兵器库的门口,我的指尖,就会轻轻一弹。
几粒黑色的种子,就会悄无声息地,落入墙角的阴影里。
武库太大,我走了一圈,手心都出汗了。
那个小吏,有些不耐烦。
他说:“夫人,看够了吗?这里阴气重,您还是早点回去吧。”
我点点头,说:“好。”
转身离开的那一刻,我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这座钢铁铸成的坟墓。
长风。
我把你的刀,你的剑,都埋在了这里。
三年后。
它们,会自己,从地底下长出来。
为你,报仇。
5
商队继续向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