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因此耽误军国大事,公公自问,良心能安吗?”
说完,我深深一揖,转身离去。
陈洪呆立在原地,怀里揣着那份奏疏,只觉得滚烫无比。
他挣扎了许久,最终,还是一咬牙,将密折藏入袖中,匆匆返回了皇宫。
当天深夜,养心殿内灯火通明。
年轻的景和帝,看着陈洪呈上来的那份密折,眉头紧锁。
奏疏上的字迹,刚劲有力。
里面的内容,更是让他心惊。
从地形分析,到兵力对比,再到后勤补给,所有数据都精确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最后,是那个惊世骇俗的预言。
“三月之内,金狼必犯镇北关。”
景和帝放下奏疏,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陈洪,这个顾长庚,是什么人?”
“回陛下,奴婢不知。他只说,自己是一个报国无门的读书人。”
“报国无门……”
景和帝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传旨,密诏顾长庚,进宫见朕!”
4
再次踏入紫禁城,我的心境已然天翻地覆。
前世,我作为都察院御史,也曾站在这金殿之上。
那时,我满心敬畏,战战兢兢。
而今,我心中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静。
养心殿内,气氛压抑。
景和帝坐在龙椅上,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他的下手边,站着一个人。
钱秉义。
看到他,我一点也不意外。
皇帝召见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秀才,必然会询问他信任的朝臣。
而钱秉义,正是景和帝目前最为倚重的“清流领袖”。
“顾长庚,你的奏疏,朕看了。”
景和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上面所言,是你自己臆测,还是另有消息来源?”
这是一个陷阱。
若说是臆测,便是欺君。
若说有消息来源,便是私通边将,或是勾结奸细。
我躬身答道:“回陛下,既非臆测,也无来源。而是臣根据舆图、历年北方水文记录,以及金狼王庭的作战习惯,推衍而出。”
“推衍?”钱秉义冷笑一声,站了出来。
“陛下,此事荒谬至极!军国大事,岂能凭一个黄口小儿的推衍而定?顾长庚此人,前几日在玉衡讲会上,就曾大放厥词,妖言惑众。依臣看,他不是疯了,就是居心叵测!”
他转向我,眼神阴鸷。
“顾长庚,你一个从未出过天都城的书生,从何得知那些精确到里的军情数据?你若不从实招来,便是通敌之罪!”
好一顶大帽子。
我没有理他,而是直视着龙椅上的皇帝。
“陛下,臣所言是真是假,三个月后便见分晓。但军机大事,瞬息万变,若真等到三个月后,一切都晚了。”
“臣恳请陛下,立刻下旨,命公孙衍将军加固城防,同时从京营调拨一批神机弩与火炮,支援北境。”
“荒唐!”钱秉义怒喝道。
“京营乃拱卫京师之根本,岂能轻动?再者,国库空虚,哪来的银子去造那些铁疙瘩?顾长庚,你这是要动摇国本!”
“国库空虚?”我反唇相讥。
“钱大人身为都察院副都御史,难道不知,南淮一带的士绅大族,坐拥万贯家财,却从不缴纳商税?只要陛下下旨,向他们开征商税,区区军备之资,何足挂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