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体突然炸开,银丝如暴雨般射向九千岁。地宫在崩塌,小药童拽着我的袖子往出口拖。他的嘴唇在动,发出的却不是人声,而是某种古老的异族语——音节像刀锋般锐利,震得碎石簌簌落下。
我们冲出密道的瞬间,身后传来九千岁歇斯底里的咆哮:"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医馆已经被包围了。
羽林卫的弩箭钉在门板上,箭尾系着血红色的丝线——是牵丝针的变种。我踹开后窗,银针飞出去,针尾传来的震动勾勒出十二个杀手的方位。
"先生!"小药童突然指着内室。
师父的尸体躺在榻上,胸口插着三根银针。他的手指还保持着结印的姿势,仿佛早就预料到这一刻。
我喉咙发紧。这不对劲——师父明明死在地宫里,怎么会……
没时间思考了。第一个杀手破窗而入,刀锋直取小药童咽喉。我甩出银针,针尖却在半空中被血色丝线缠住。
师父的尸体突然坐了起来。
他的手指动了,三根银针从胸口飞出,精准刺入杀手的太阳穴。那人身体一僵,随即转身,刀锋砍向自己的同伴。
"师父……"我声音发涩。
他的眼窝里已经没有银丝,只剩下两个黑洞。尸体机械地挥舞手臂,每根指节都连着血色丝线,像提线木偶般操控着杀手的动作。
一个接一个,杀手们开始自相残杀。
小药童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他的指尖冰凉,在我掌心写下两个字:"快走。"
师父的尸体开始融化。血肉像蜡油般滴落,露出森森白骨。血色丝线一根根崩断,杀手的动作也随之停滞。
最后一刻,师父的头颅转向我,下颌开合:"沉雪……刀……"
他的身体彻底化为一滩血水。
门外传来萧沉雪的脚步声。她铠甲残破,佩刀上沾着黑色血珠,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晏无明。"她声音沙哑,"你看见了?"
我点头,举起断刀。刀柄上的黄绢已经完全展开,传位诏的笔迹清晰可辨。
萧沉雪却笑了。她摘下头盔,露出额角的伤疤——形状与我眼部的旧伤完全吻合。
"当年那一刀,我砍偏了三寸。"她轻声道,"不是失误。"
小药童突然开口。
他的声音不再嘶哑,而是流利的异族语,音节如金石相击:"因为刀是钥匙,伤是锁孔。"
萧沉雪的瞳孔骤然收缩。
九千岁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医馆的墙壁开始渗血。羽林卫的尸体突然抽搐起来,他们的太阳穴上,一根根血色丝线破皮而出,像活物般朝我们蠕动。
小药童挡在我面前,双手结印。他的黥纹亮起刺目的血光,皮肤下的机关齿轮声清晰可闻。
"终于想起来了?"九千岁的声音贴着耳根响起,"异族的小王子。"
萧沉雪的佩刀突然自行出鞘,刀身上的血字活了过来,在空中组成完整的诏书。
而诏书末尾,先帝的印玺旁,多了一行小字——
"持此诏者,当剜目明心。"
第6章 傀儡丝缠心
血色诏书悬浮在空中,每个字都在滴血。我伸手去碰,指尖却被灼伤。
"别碰!"小药童突然说人话,声音清冷得像雪水,"那是血咒。"
萧沉雪的刀哐当落地。她跪倒在地,铠甲缝隙渗出蓝光。我银针刚出手,就被血色丝线缠住——九千岁的傀儡丝从四面八方涌来,像活过来的血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