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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我躺在床上，背对着张娟，毫无睡意。卧室里的空气像是凝固了，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她也没睡，在黑暗中不停地翻身，每一次翻动都带着巨大的叹息声，像是在用这种方式向我展示她的失望和不满。
过了很久，在我快要真的睡着的时候，她忽然从背后推了我一下。
“哎，林涛，睡着了没？”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刻意的沙哑。
“没。”我闷声回答，连身子都懒得转过去。
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整个人凑了过来，温热的身体贴着我的后背，一只手也搭上了我的肩膀，语气比晚饭时软了八度：“老公，我知道你心里也不好受，我刚刚……我也是太急了，说话有点冲，你别往心里去。我也是为了我们这个家好。”
我没说话，心里冷笑。这套先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的戏码，我看了十年，已经腻了。
见我没反应，她继续放低姿态，声音里甚至带上了一丝委屈的哭腔：“其实吧，二十万就二十万，虽然少了点，但总比没有强，对不对？我想了一晚上，总算想到了一个办法，能让这笔钱花得最值，让它的价值翻倍。”
我心里一动，知道正戏要来了。我缓缓地转过身，在黑暗中看着她的轮廓，“什么办法？”
“你看啊，”她立刻来了精神，掰着手指头开始给我算计，像一个精明的财务规划师，“这二十万，我们能干嘛？存银行吧，一年利息才几个钱，跑不赢通货膨胀。买理财吧，现在这行情，说不定本金都得亏进去。换车？二十万能换什么好车，开出去还是被人笑话。把咱们现在这房子装修一下？敲敲打打，也折腾不出什么名堂。所以啊，这笔钱对我们这个家来说，就是一笔鸡肋，高不成低不就的，挺尴尬的。”
我静静地听着，她分析得头头是道，每一个选项都被她否定了，只为了引出她唯一想要的那个答案。
果不其然，她话锋一转，语气里充满了期待和兴奋：“但是！我弟，张磊，他不是马上要结婚了吗？女方那边什么都好，就是死咬着一条，必须得有套婚房，哪怕小点都行。我爸妈愁得头发都白了，就差这二十来万的首付。你说，这不巧了吗？这笔钱，简直就是老天爷派来救我弟的！”
我的心，像一块石头，直直地沉入了冰冷的湖底。
我看着她，在黑暗中，她的眼睛亮得惊人，那里面充满了对娘家未来的美好规划，只不过，那规划里，没有我和晓阳的位置。
“你的意思是，把这二十万，一分不剩地，全部给你弟付首付？”我一字一句地问，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在摩擦。
“对啊！”她显得无比兴奋，仿佛找到了一个绝世妙计，身体都坐了起来，“老公，你想想，这绝对是一笔最划算的投资！这钱给了我弟，不光是解决了他们家天大的难题，我们脸上也有光啊！我弟和弟媳妇，还有我爸妈，得记我们一辈子的好。以后我们家要是有什么事，他这个当小舅子的，还能不第一个冲上来帮忙？这叫什么？这叫人情投资，比任何理财都靠谱！把钱花在刀刃上，懂不懂？”
“刀刃上？张娟，你管这叫花在刀刃上？”我再也忍不住了，猛地坐了起来，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我们儿子明年就上小学了！学区房的事情你忘了吗？我跑了多少个中介，看了多少套房子！我们自己的存款，加上这二十万，至少可以把首付凑够，换一个哪怕小一点的学区房！让晓阳能上个好点的学校！这件事，难道不比给你弟买婚房更重要？这他妈才叫刀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