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默地转身，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一步一步走上楼梯。身后的温言软语、低声安慰，都变得模糊不清，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与她无关。
主卧很宽敞，衣帽间里挂满了衣服，一半是顾景琛让人按照她的尺寸买的，但风格全是林薇喜欢的；另一半，则是他直接买来，明确告诉她“薇薇会喜欢这样穿”的。
梳妆台上，首饰盒里那些昂贵冰冷的珠宝，大多也是带着另一个女人的印记。
她拿出床底那个最小的行李箱，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真正的自己的东西，少得可怜。几件简单素净的衣物，几本翻旧了的书，一张她和母亲很久以前的合影。
其余所有，华服、珠宝、顾景琛给的副卡……她一件都没有拿。
最后，她从枕头底下摸出那张冰冷的、储存着她三年卖身所得的银行卡，轻轻放在梳妆台最显眼的地方。
契约提前结束了。
金主等待的真身归来，她这个劣质的替身，自然该识趣地退场。
她拉着行李箱下楼时，楼下的两人似乎才注意到她的存在。
顾景琛正端着一杯热水，小心地喂给林薇，林薇靠在他怀里，柔弱依赖。
听到脚步声，顾景琛抬起头，看到苏晚手中的行李箱，他的眉头瞬间拧紧，不是挽留，而是不悦，仿佛她的行为打扰了此刻的温馨。
“你去哪？”他问，语气是惯常的掌控和一丝不耐。或许在他眼里，她只是在闹脾气。
林薇也看了过来，那双湿漉漉的眼睛里带着一丝好奇和不易察觉的审视，很快又转化为无害的柔弱，往顾景琛怀里缩了缩。
苏晚停下了脚步，站在楼梯最后一级，目光平静地掠过他们，最终落在顾景琛脸上。
她极轻地笑了一下，笑容淡得如同窗外被雨水打散的雾气，没有任何温度，也没有任何情绪。
“顾先生，”她的声音同样平静，听不出一丝波澜，“林小姐回来了，我想这里不再需要我了。合约提前终止吧。”
顾景琛似乎愣了一下，像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更没想到她是用这种称呼、这种语气。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但苏晚没有给他机会。她微微颔首，拉着行李箱，径直走向大门，没有任何犹豫地打开了它，步入了外面还未停歇的雨幕中。
冰冷的雨水瞬间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衣衫，她却觉得前所未有的清醒。
门在她身后关上，隔绝了那个充斥了三年虚幻假象的世界。
雨夜中的城市仿佛另一个世界。苏晚拖着行李箱，漫无目的地走着。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也模糊了前方的路。她没有哭，反而有一种奇怪的解脱感。
这三年来，她活得像个提线木偶，按照顾景琛的喜好塑造自己，模仿另一个女人的一颦一笑。她差点忘记了自己原本是什么样子。
现在，她终于可以做回苏晚了。
她在24小时便利店门口躲雨，拿出手机预订了一家廉价旅馆。第二天一早，她去银行查了卡里的余额，然后将一半的钱转到了另一个账户—那是她这三年来悄悄攒下的私房钱，与顾景琛无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