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石堡城初战
我们最终抵达的是陇右道最前沿的一座军镇,名叫“石堡城”。这里与其说是一座城,不如说是一个巨大的、用黄土和石头垒成的堡垒。
四周是望不到边的戈壁滩,远处是连绵的雪山。
风像刀子一样,常年呼啸。缺水,缺蔬菜,生活条件极其恶劣。戍边的将士们,脸上都带着风沙雕刻出的痕迹,眼神警惕而坚韧。
沈知意被分配到一名经验丰富的都尉手下。他从最基层做起,巡逻、放哨、修缮工事,什么脏活累活都抢着干。
他从不摆少爷架子,与士兵同吃同住,用自己的学识,帮军中书记官整理文书,替不识字的士兵写家信,慢慢地,赢得了许多人的好感。
但他真正的价值,在一次小规模的遭遇战中显现出来。
那次他带领一小队人马巡逻,遭遇了突厥人的游骑。
人数悬殊,形势危急。关键时刻,沈知意没有慌乱,他凭借平日对周边地形的深入研究,迅速判断出附近有一处利于埋伏的干涸河床。
他果断下令后撤,诱敌深入,利用地形优势,以少胜多,击退了敌人,还生擒了两个俘虏。
这一仗,让他在军中崭露头角。
都尉开始让他参与军情商议,他的舆图知识和战略眼光,渐渐得到了重视。
我始终跟在他身边,做他的亲兵。我的职责很简单,保护他的安全。
在战场上,我便是他最锋利的刀,最坚固的盾。我替他挡开冷箭,斩落劈来的马刀。
鲜血溅在脸上,是温热的,带着铁锈般的腥气。我从不畏惧,因为我知道,我每多杀一个敌人,他活下来的机会就大一分。
8 血战孤城
战事并非总是一帆风顺。突厥主力大军压境,石堡城被围困。
那是真正的血战。城墙下堆满了尸体,箭矢如蝗,投石机抛出的巨石砸在城墙上,地动山摇。缺水断粮,伤兵满营。
沈知意几天几夜没合眼,带着人在城头奔走,指挥防御,哪里危急就冲向哪里。
他的嗓子喊哑了,嘴唇干裂出血,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但那眼神里的光,却比在长安时更加炽亮。那是一种找到了自身价值、将所学付诸实践的坚定与燃烧。
在最艰难的时刻,我们并肩靠在残破的城垛下,听着城外敌人如同鬼哭狼嚎般的号角。他忽然低声说:“阿七,你看那天上的月亮。”
我抬头,看见一轮冷月,孤悬在硝烟弥漫的夜空中,清辉洒下,照着他沾满血污和尘土的脸,竟有种说不出的宁静。
“像不像李白诗里的,‘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他笑了笑,声音疲惫却满足,“我现在才知道,诗里的边塞冷月,原来真的这么冷,也这么亮。它照着我们的坚守,也照着敌人的营帐。它不属于任何人,又仿佛在见证一切。”
他顿了顿,看着我说:“阿七,谢谢你跟我来这里。这条路,我选对了。哪怕明天……”
“没有明天。”我打断他,声音粗嘎,“你会活着。”
他看着我,良久,又笑了笑,没再说话。
我们最终等来了援军,解了石堡城之围。沈知意因功晋升,开始独当一面。
他不再是那个只会纸上谈兵的富家公子,而是一名真正经历过血火淬炼的将领。他爱兵如子,战术灵活,屡立奇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