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盘苹果，已经干瘪，变成了褐色。
一盘白色的糕点，盖着一层薄薄的灰色尘土。上面有几个小洞。
一叠黄色的纸钱。
我拿起一个苹果，又硬又轻。我用衬衫擦掉上面的灰。
我拿起一块糕点，掰成两半。里面是干的。
我把苹果和糕点都装进帆布袋。
我关掉手电筒。
我走回门口，背靠着门，坐在地上。
我等着。
外面传来一阵刮擦声。声音沿着祠堂的墙壁移动。
刮擦声停了。
一片寂静。
然后，是婴儿的哭声。从录音机里传来，隔着一段距离，声音很小。
我坐着。地板很冷。
时间一点点过去。外面的哭声停了。
我从门缝向外看。只有黑色。
我一直盯着那道门缝。
黑色变成了深灰色。
东方的地平线出现一道苍白的光。
我站起来，把手放在门上。
第一缕阳光越过山顶的瞬间，我推开门。
我跑出去。
早晨的空气很刺骨。
我跑回屋子，进去，插上门栓。
我靠在门上。
我走到桌边，倒出帆布袋里的东西。
六个干瘪的苹果和四块蒙尘的糕点堆在木桌上。
我拿起那张规则纸。
我的手指按在第四条上：⌜天黑后不得出门。⌟
我拿起笔。
我在这条规则下画了一道重重的横线。
我放下笔。我拿起一块糕点，拍了拍灰，咬了一口。一股尘土和糖的味道。
5 雨中迷影
天色一直是灰的。
雨下了三天。
屋檐滴下的水在门前汇成一条小溪，流过院子，没入泥地。
桌上的苹果只剩最后一个。糕点没有了。
我把最后一点米倒进锅里，添上屋檐接下的雨水。
灶膛里的火苗舔着锅底。
我坐在灶门前，看着火。
水开了。米粒在锅里翻滚。
我盖上锅盖，用木柴压住。
雨声小了下去，变成淅淅沥沥的响动。
我走到窗边。
院子里的那口老井，井口被一块厚重的石板盖着。
雨水顺着石板的边缘往下流。
井边站着一个人。
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女人。裙子湿透了，贴在身上。黑色的长发也湿透了，一绺一绺地搭在肩上和脸颊上。
她赤着脚，站在泥水里。
她看着我的窗户。
她的嘴张开，又合上。没有声音。
她抬起一只手，伸向我这边。她的手腕很细，手指很长。
雨水从她的指尖滴落。
她又张开嘴。
我还是听不见任何声音。
我转过身，背靠着窗下的墙壁，滑坐到地上。
我能听到外面的雨声，和我自己的呼吸声。
我站起来，走到桌边。
我拿起那张写着规则的纸。
我的手指滑过上面的字迹。
第六条：⌜绝对不要喝井里的水。无论谁让你喝。⌟
我放下纸。
我走回窗边。
她还在那里。
她往前走了一步。她的脚陷进泥里。
她离我的房子更近了。
她的脸很白，嘴唇没有颜色。
水珠顺着她的下颌往下淌。
她的眼睛一直看着我。
我走到门后，拿起靠在墙角的斧子。
我握着斧柄。木头很粗糙。
我回到窗边，站在阴影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