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是疯了。风暴中心,那是风力最强、海浪最高的地方,所有航海手册都把它列为绝对的禁区。我这是开着一艘破渔船往鬼门关里闯。
可怪事发生了。
当我把船头对准那条航线后,周围的压力好像一下子小了很多。原本像山一样压过来的浪头,到了船边就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给分开了,从船身两侧滑了过去。风依旧在吼,雨依旧在泼,可“破浪号”却稳定了不少。
不是我的错觉。
我死死盯着那张发光的地图,它就像一个最精准的导航仪。每当有巨浪袭来,地图上的金色线条就会提前闪烁,指引我微调方向,总能从浪与浪之间最平稳的缝隙里穿过去。
我感觉自己不是在开船,而是在跳舞。
是跟着大海的节奏在跳一支亡命的舞蹈。我的渔船就像一片树叶,被风暴抛来抛去,却总也落不到地上。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一个小时,也许是半天。我的精神高度紧张,全身的肌肉都绷得像石头一样。直到眼前豁然一亮。
我竟然真的开进了风暴的中心。
这里没有风,没有雨,甚至连一丝波浪都没有。海面平静得像一面镜子,倒映着头顶上那个由厚重云层构成的巨大漩涡。四周是高耸入云的水墙,雷电在水墙里穿梭,发出隆隆的闷响。
而我就在这片绝对平静的海域中央。
地图上的金光黯淡下去,只在航线的终点,留下一个闪烁的光点。那光点之下,就是这片平静得诡异的海。
3
我瘫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身上的衣服早就湿透了,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刚才那番操作,几乎耗尽了我所有的力气。现在一放松下来,浑身都像散了架一样疼。
我看着船外。
那种感觉太奇怪了。就像整个世界都被一个巨大的玻璃罩子扣住,罩子外面是世界末日,里面却是岁月静好。头顶的云层漩涡缓缓转动,像一只巨大的眼睛,冷漠地注视着我这只闯入的蚂蚁。
我拿起那张兽皮地图。海水干得差不多了,金光也消失了,又变回了那副皱巴巴的破烂样子。我用手指戳了戳,质感很奇特,不像是牛皮或者羊皮,摸上去有点滑,还有点温热。
我把它小心翼翼地收好,揣进怀里。不管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它救了我一命。
爷爷,你这老家伙,到底给我留了个什么宝贝?
我定了定神,开始打量这片海域。船上的雷达和声呐早就失灵了,现在能靠的只有眼睛。我走到船舷边,探头往下看。
海水清澈得吓人。
蔚蓝都市附近的海域,因为过度捕捞和污染,海水总是带着点浑浊的黄色。可这里的水,是纯粹的深蓝色,像一块巨大的蓝宝石,一眼能看到很深的地方。
我打开了船上的探鱼器,这玩意儿是老式的,靠声波探测,虽然不准,但在这种鬼地方是唯一能用的设备了。
屏幕上雪花一片,偶尔跳出几个模糊的信号。我耐着性子,一点点调整频率。突然,“滴滴滴”的警报声响了起来。
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阴影轮廓。
它静静地躺在海底,轮廓很清晰,绝对不是礁石或者鱼群。那是一艘船。一艘体型比“破浪号”大上十几倍的沉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