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我听到大长老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如同毒蛇吐信：
“家主，魔道要的是我凌家资质最佳的嫡女……但并未指明，必须是凌霜。”
一瞬间，所有的目光，带着各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齐刷刷地聚焦到了我的身上。
我愣住了。
凌啸天的眼神剧烈闪烁起来，那里面没有父亲的怜爱，只有一种在绝境中看到替代品的、令人心寒的算计。
柳氏的哭声戛然而止，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向我，那眼神里先是闪过一丝迟疑，随即被一种近乎疯狂的希冀所取代。
她松开凌霜，几步冲到我的面前，抓住我的手臂，力气大得惊人。
“曦儿！曦儿！”她的声音尖锐而急促，“你听到了吗？你……你是姐姐！你资质虽然不如霜儿，但……但你也是嫡女啊！你替妹妹去，好不好？”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看着我的亲生母亲。
她的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对另一个女儿即将赴死的痛惜，只有抓住救命稻草的急切。
“娘……”我的声音干涩，“我去了，会怎么样？”
柳氏目光闪烁了一下，避开了我的视线，只是重复道：“你会没事的，你是去做圣女的，不会有事的……曦儿，你懂事，你一向最懂事了！你妹妹还小，她天赋那么好，她的未来不能毁了啊！”
懂事？就因为我从小不争不抢，资质平庸，所以就活该被推出去牺牲吗？
我看向凌啸天，我的父亲。
他避开了我的目光，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沉声道：“曦儿……为了家族，委屈你了。”
委屈？好轻描淡写的两个字。
我最后看向凌风，我的兄长。
他紧抿着嘴唇，眼神里有过挣扎，但最终，那挣扎被对凌霜的担忧和对“家族大义”的屈服所淹没。
他低下了头，避开了我求助的视线。
那一刻，我清楚地听到了自己心脏碎裂的声音。
不是剧烈的疼痛，而是一种缓慢的、冰冷的、彻底的冻结。
所有的期待，所有对亲情的最后一丝幻想，都在他们默契而残忍的选择中，化为齑粉。
凌霜依偎在柳氏身后，偷偷地看着我，那双原本清澈的眸子里，除了劫后余生的庆幸，竟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原来，从头到尾，我都只是一个多余的、可以随时被舍弃的棋子。
所有人都在虎视眈眈的盯着我，只要我敢拒绝，他们就会把我强行控制，然后亲手送到魔道手中。
“好。”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只有无尽的绝望“我去。”
没有哭闹，没有质问。
因为我知道，那没有任何意义。
柳氏如释重负，几乎要虚脱。
凌啸天仿佛也卸下了千斤重担，开始有条不紊地安排“李代桃僵”的事宜。
他们甚至没有再多看我一眼，仿佛敲定了我的命运之后，我便与他们再无瓜葛。
我被带下去，换上了一身原本为凌霜准备的、华丽却冰冷的“圣女”服饰。
灵石点缀，流光溢彩，却衬得我脸色更加苍白。
没有人来送我。只有两个面无表情的家族护卫，押送着我，走向仙府之外，走向那片魔气缭绕的营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