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愣住了,哭声戛然而止,尝试着动了动胳膊,虽然还疼,但已经能活动了。围观的人都松了口气。陈观主又拿出那个小陶罐,挖出药膏仔细敷上,用几片干净的布条和两块小木板固定好。
"骨头接上了,筋络有点伤,这药膏每天换一次,三天内别用力,一周就没事了。"陈观主嘱咐道。
那汉子千恩万谢,掏出一些皱巴巴的纸币要塞给观主。陈观主推辞不受:"一点草药,不值钱。孩子没事就好。"
村民們离去后,院子里恢复了寂静。我站在一旁,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这整个过程不过几分钟,却比我看过的任何医疗剧都更具冲击力。那精准的手法,那念咒般的低语,还有那立竿见影的效果,完全颠覆了我过去二十多年建立的科学认知。
"观主,您刚才……念的是什么?"我忍不住问。
"一道安神止痛的小咒。"他清洗着手,语气平淡,"孩子惊吓过度,神不稳,气就乱。先安其神,顺其气,正骨时痛苦能减几分,恢复也快些。"
"这……真的有用?"我还是觉得难以置信,这听起来太玄乎了。
陈观主停下动作,看向我,目光深邃:"你觉得什么是'有用'?你看那孩子,现在还哭吗?"
我哑口无言。效果是实实在在的。那天晚上,我失眠了。白天的场景在我脑海里反复播放。建筑学讲究的是力与形的逻辑,是看得见摸得着的结构。而陈观主展现的,是一种作用于"气"和"神"的、无形无质却又真实有效的力量。这扇突然打开的新世界大门,让我心绪难平。
第四章 叩响玄门
自那以后,我对陈观主的观察带上了强烈的好奇心。我开始有意无意地向他请教各种问题,关于草药,关于那些古籍,关于他日常修炼的意义。
他开始依旧惜字如金,后来或许是被我的执着打动,又或许是真觉得我有点"缘法",态度逐渐松动。一天晚上,月色很好,我们坐在院中的石凳上,他破例跟我多聊了一些。
他告诉我,清风观传承的是正一道的支脉,注重符箓斋醮,也兼修医道。道医并非简单的医术,其核心在于"调和"。认为人的病痛,源于阴阳失衡、气血不通,或外邪入侵,或内伤七情。治病不仅要治其形,更要调其气,安其神。
"比如风寒感冒,"他举例,"你们现代人只知道吃退烧药杀病毒。但按我们的说法,是体表卫气不足,藩篱失固,风寒邪气乘虚而入。用药发散风寒是治标,更重要的是固本培元,增强自身的'正气'。"
他又谈到符箓。这对我来说是最神秘的部分。"符箓不是迷信,"他认真地说,"你可以把它理解为一种高度凝练的、承载着特定信息的能量符号。画符之人,需要凝神静气,调动自身精气神,与天地间的某种规律(道炁)相感应,将这规律的力量灌注于笔端,封印在符文中。用之得当,可以沟通能量,驱邪扶正,安镇一方。"
他看我一脸将信将疑,便说:"我给你画一道最简单的净心符你看看。"
他起身回屋,取来黄表纸、朱砂和一支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毛笔。他净手,焚香,对着北方拜了三拜,然后凝神静息。那一刻,他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不再是那个平凡的乡下老道,而像一位即将与天地对话的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