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规定，”他听见自己说，“未成年人不能单独待在卫生间。”
门内传来细小的声音：“我不想下车。”
“为什么？”
“外面太黑了。”
他看向女人，她摇了摇头，嘴唇颤抖。
“不是站台，”女人低声说，“她说的是...其他地方。”
他再次敲了敲门。“列车即将加速，请回到座位。”
门锁咔哒一声开了。一个小女孩站在门后，眼睛红肿。她看了看他身上的制服，又看了看他手里的检票钳。
“你是新来的。”她说。
他愣了一下。“是的。”
女孩指向他胸前的名牌。“你的名字还没出现。”
他低头看去，名牌依然是空白的。
“上次那个乘务员，”女孩继续说，“他的名字消失了，然后他就不见了。”
女人想把女孩拉走，但女孩挣脱了。
“你能告诉我这趟车去哪吗？”女孩问他。
检票钳在他手中变得沉重。他看向车厢尽头，那里似乎比刚才暗了一些。
“我不知道。”他终于说。
女孩点点头，好像早就料到了这个答案。“但你知道我们必须在哪站下车，对吧？”
女人突然捂住嘴，眼泪流了下来。
他看着女孩车票上的数字：2-9-16-23。今天是28号。
“跟我来。”他说。
他带着她们穿过两节车厢，在连接处停下。这里的窗户格外黑暗，连倒影都模糊不清。
“听着，”他蹲下来对女孩说，“当广播响起时，不要看窗外。牵着妈妈的手，直接下车。”
“然后呢？”
他不知道。制服的口袋里有什么东西硌着他的腿，他伸手摸去——是他自己的那张车票。数字已经变成了：7-14-21-28-35-42-49。
多了两个数字。
女孩突然伸手碰了碰他的名牌。“有温度了。”
他低头看去，空白的金属牌上似乎泛着微弱的光。
9 脸孔消失
广播在这时响起：“下一站，清河火车站。”
女人的手猛地收紧，“不是樟木？”
他站起来，看见车厢里的乘客们开始骚动。有人惊慌地四处张望，有人拼命揉着自己的车票。
“新站名。”女孩轻声说。
穿蓝工装的男人跑过来，抓住他的手臂：“乘务员，这是什么站？我该不该下车？”
他望着男人焦急的脸，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检票钳。
“我不知道。”他说，“但车门即将打开。”
车门滑开的瞬间，站台上的冷空气灌入车厢。他看见“清河”两个字的站牌在雾气中泛着青光。
女人紧紧牵着女儿的手，站在车门边缘犹豫。其他乘客挤在她们身后，不安地张望。
“该下车了。”他对女人说。
女孩突然回头看他：“你会记得我们吗？”
他没有回答。女人拉着女孩踏入站台，身影很快被雾气吞没。其他乘客跟着下去，穿蓝工装的男人在最后一刻退缩了，退回车厢角落。
车门关闭。站台上的灯光透过车窗，在他脸上划出一道道移动的暗影。
“为什么没下车？”他问男人。
男人攥着那本空白封面的书。“我认得那个站名。我姐姐在那里失踪的。”
列车开始加速。他注意到男人的车票边缘开始卷曲，数字变得模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