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了五分钟,他抬头看了一眼我家的窗户,我没开灯,他看不见我。我把窗帘放下,走回客厅,关掉投影仪,屋里瞬间黑下来。手机又亮:【林栀,我们谈谈。】我按灭屏幕,走进卧室,爬上床,拉过被子,盖到下巴,眼睛盯着天花板,那里有一道裂缝,细细长长,像一把倒悬的剑,不知何时会落下来。
五
我醒来的时候,天还没亮,屋里黑得像一罐密封的墨汁。我伸手摸手机,凌晨四点十七,屏幕上有三个未接来电,都是沈砚。还有一条微信:【我错了,别这样。】我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直到屏幕自动暗下去,我才把手机放回床头,翻了个身,面向窗户。
窗帘没拉严,一道灰白的光从缝里漏进来,像一把钝刀,慢慢割开夜的黑布。我睁着眼睛,看那道光线一点点变亮,变宽,直到屋里的一切都显出轮廓:衣柜、梳妆台、椅子上的外套、地板上的拖鞋,全都安静得像个陈设,没有生命,也没有温度。
我起床,洗漱,化妆,豆沙色口红在唇峰上轻轻一抹,抿一下,纸巾上留下一个完整的唇印,我把它揉成团,扔进垃圾桶。我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把蛋糕拿出来,用叉子挖了一大口,芝士的甜腻在嘴里化开,竟有点苦。我吃了三口,把盒子盖好,放回冰箱,关门的时候,发出“咔哒”一声,像给某个夜晚上了锁,钥匙随手扔进了垃圾桶。
我背起包,走出家门,楼道里的感应灯一盏盏亮起,又在我身后一盏盏熄灭,像一场无声的送别。我走到小区门口,晨雾弥漫,保安亭的灯还亮着,值班的大叔冲我点头:“早啊,今天这么早。”我笑笑:“早。”声音不轻不重,像一片叶子落在水面上,连涟漪都没惊起。
我走进雾里,脚步稳稳当当,心里空空的,像一间搬空了的屋子,连回声都没有。但我知道,那种空,不是失去,而是腾出地方,让新的东西进来。我深吸一口气,把最后一丝夜里的苦涩吐出去,抬手拦下一辆出租车,车门“咔哒”一声关上,像给过去四年上了锁,钥匙,我已经扔进了垃圾桶。
第三章 他开始慌了
一
周三,晴,风力三到四级。
我七点一刻出门,比平常早了十分钟。车送去保养,地铁转公交,一路摇摇晃晃,耳机里放的是新下的博客——《如何建立情绪边界》。女主播声音温柔,像给心脏做按摩。我听着听着就笑了:原来“不解释、不证明、不讨好”也能成为一种生存策略。
进公司电梯时,碰见李婉。她咬着豆浆吸管,上下打量我:“林栀,你好像不太一样了。”我回以礼貌的停顿:“哪里?”“说不上,”她歪头,“就是……气场稳了,像突然有了秘密。”我但笑不语,抬手摁下21层。
秘密倒没有,只是决定以后把力气花在值得的地方。比如今天例行的季度汇报,我提前做了三套数据模型,PPT最后一页写着“风险与机会并行”,字体是微软雅黑加粗,干净利落。汇报结束,向来挑剔的副总点点头:“运营部这次总算把故事讲圆了。”我垂眼记录,没像从前那样立刻把成绩共享到部门小群——以前是为了让沈砚看见“你女朋友很棒”,如今觉得,被领导口头肯定已经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