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丑是钱。
而我这张脸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金矿。
2
我还是懵的。
我捏着那块刻着我笑容的、沉甸甸的“验容石”感觉自己像个拿着假钞的骗子随时会被人抓起来。
我饿了胃里烧得慌。我走进旁边一家看起来最高档的餐厅门口的侍者看到我腿一软差点给我跪下。他用一种朝圣般的眼神把我请到了整个餐厅最中央、最豪华的位置上。
周围的食客都停下了手里的刀叉。他们个个长得歪瓜裂枣此刻却都用一种混合着嫉妒、羡慕和敬畏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我。
我有点不自在。这种被人当成焦点的感觉我这辈子都没体验过。在前世我恨不得自己是个透明人。
我随便点了几样菜单上看起来还算正常的菜。菜一上来我傻眼了。摆盘是一种扭曲的、毫无美感的混乱。味道更是几种互不相干的食材用最粗暴的方式混合在一起。
我难以下咽。
餐厅经理一个丑得非常有层次感的男人小心翼翼地凑过来问：“尊敬的先生是……是饭菜不合您的胃口吗？您……您是不是觉得它们……太‘漂亮’了？”
我这才明白过来。在这个世界“漂亮”、“精致”、“和谐”是贬义词。而“丑陋”、“粗糙”、“混乱”才是最高的赞美。
我叹了口气把那块“验容石”放在桌上。
经理看到那块石头眼睛都直了。他拿起一块更专业的、带着刻度的镜子一样的东西对着石头上的印记照了半天然后倒吸一口凉气。
“一千三百二十金币的‘颜值’……天啊！”他激动得浑身发抖“先生您……您这是要买下我们餐厅吗？不够！这点钱还不够！但是……但是如果您愿意再赏一个表情一个更丑的表情！我们餐厅就是您的了！”
我看着他那张充满渴望的脸突然觉得很滑稽。
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别人让我做表情。因为不管我做什么表情都会被人嘲笑。
可现在我的一个表情就能换一家餐厅。
我深吸一口气对着那个经理做了一个我这辈子最拿手的表情——龇牙咧嘴的鬼脸。
这个表情曾吓哭过我邻居家的小孩曾让我在学校的舞台剧里不用化妆就能演一个妖怪。
当这个鬼脸出现在我脸上时整个餐厅所有的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时间静止了。
下一秒餐厅经理“噗通”一声五体投地地跪在我面前声泪俱下地喊道：“神！您就是行走的‘丑神’！别说这家餐厅就算您要我这条命我也给您啊！”
周围的食客也全都站了起来对着我用一种无比虔*诚的姿势深深地鞠躬。
我没要他的命也没要他的餐厅。
我只是让他给我做了一碗最“漂亮”的白水煮面。
当我吃着那碗在这个世界看来难以下咽、在我嘴里却美味无比的面条时我第一次认真地思考起自己的人生。
在前世我因为这张脸活得像条狗。
在这个世界我因为这张脸活得像个神。
世界没变我没变。变的只是规则。
那么到底是世界疯了还是以前的我一直活在一个疯了的世界里？
我吃完面没理会那些跪在地上不肯起来的人径直走了出去。外面的天很蓝云很白这些东西在这个世界应该算是“丑陋”的风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