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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锐的十八岁成人礼上,他亲手递给我一杯红酒,笑得像四月春风。
“姐夫,这杯酒,我敬你。谢谢你养育我十八年,比我亲爹还亲。”
他的眼睛很亮,是我用钱堆出来的亮。
我笑着接过酒杯,和他碰了一下,清脆的响声回荡在奢华的宴会厅里。
周围是我和妻子苏晴的朋友,还有她娘家的亲戚,所有人都带着祝福的笑容看着我们。
他们说,苏晴有我这么个姐夫,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他们说,我林辰,是这世上最好、最无私的男人。
我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奇异的金属甜味。
我看着苏锐,他的笑容里,有一丝极力压抑的紧张和期待。
我的妻子苏晴,站在他身边,挽着他的胳膊,她的眼神同样复杂,既有不忍,又有决绝。
她穿着我三个月前在巴黎为她拍下的高定礼服,脖子上的钻石项链,是我上个月送她的结婚纪念日礼物,价值三百万。
十八年了。
我从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奋斗到今天身家过亿,所有人都说苏晴有眼光,在我落魄时选择了我。
只有我知道,我所有奋斗的动力,都源于十八年前她对我的承诺。
“林辰,你娶我,就要帮我养我弟弟,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他才刚出生,父母就意外去世了。”
“只要你把他当亲生儿子一样养大,我这辈子,我苏家的一切,都是你的。”
我做到了。
我卖了父母留给我唯一的房子,送苏锐去最好的国际幼儿园。
我为了一个能赚更多钱的项目,放弃了自己做画家的梦想,在酒桌上喝到胃出血。
我把他送进贵族学校,给他买最新的电子产品,送他去国外夏令营,他十八年的人生,每一步都踩在我林辰的心血上。
今天,他成人了。
他用一杯加了料的酒,来回报我的“养育之恩”。
胸口开始发闷,一股尖锐的刺痛从心脏部位传来,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
我的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宾客们的欢声笑语变得遥远而扭曲。
我看到苏锐的嘴角,终于勾起一抹得偿所愿的弧度。
我看到苏晴,她别过脸去,不敢看我的眼睛。
我看到她的父母,那对十八年前告诉我他们生意失败、无力抚养幼子的岳父岳母,此刻正用一种看待将死之物的冷漠眼神看着我。
身体里的力气被瞬间抽空,我手中的高脚杯脱手,摔在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四分五裂。
“林辰!你怎么了?”苏晴尖叫着扑过来,声音里却听不出一丝真正的慌乱。
“姐夫!姐夫你别吓我啊!”苏锐也跟着喊,表演得惟妙惟肖。
我倒在地上,意识在黑暗的边缘沉浮。
我听到苏晴的父亲冷静地指挥着:“快!叫救护车!跟医生说,他有遗传性心脏病史!”
我听到苏晴的母亲在旁边催促:“晴晴,别哭了,赶紧找找他公司的公章和法人章放哪了,公司不能一日无主啊!”
我听到苏锐压低了声音,兴奋地对苏晴说:“姐,成功了!他喝下去了!那药无色无味,三个小时内就会造成急性心梗,谁也查不出来!”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我扯出一个无声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