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在此之前,这笔账,必须清晰。”
我每一个字都咬得很清楚,确保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真真切切。
张建国的吼声卡在了喉咙里,他像一只被掐住脖子的公鸡,脸涨成了紫红色。
他想发作,却发现我说的每一句话都占着理,每一个步骤都符合公司规定。
他可以仗着总监的身份欺压我,但不能在“规则”这两个字面前,尤其是在还有其他三个员工在场的情况下,公然耍赖。
最终,他所有的怒火都化为一句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
“好,好,好!你给我等着!”
他猛地站起身,因为动作太猛,椅子向后倒去,发出一声巨响。
他顾不上去扶,拉着他老婆,拽着他儿子,对他爸妈吼了一句“走了!”,就这么狼狈地冲出了包厢。
一场浩浩荡荡的登场,变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溃败。
他们一家六口灰溜溜地离开,仿佛身后有猛虎在追赶。
包厢里又恢复了寂静,只是这一次,不再压抑。
小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对我竖起了大拇指。
赵阳给我发来一条微信消息。
“干得漂亮。”
紧接着,又是一条。
“小心,老张这人心眼比针尖还小,他绝对会报复你。”
我看着手机屏幕上那行字,冰冷的触感从指尖传来。
回到家,我没有立刻休息。
城市夜晚的霓虹透过窗户,在我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我将今天所有的凭证、截图、甚至回忆中的对话,全部整理归档,在一个加密文件夹里做了备份。
我知道,这不是结束。
这只是一场战争的开始。
我,已经做好了全部的准备。
02
周一的早晨,我比平时早到了半个小时。
推开办公室的门,一股陈腐的纸张味道扑面而来。
我的办公桌上,凭空堆起了一座由旧账本和发票凭证组成的小山,几乎要将我的电脑显示器淹没。
桌角还贴着一张便签,是张建国那龙飞凤舞的字迹。
“林晚,把这三年的旧账重新整理核对一遍,周三下班前给我。做不完,就以‘能力不足’为由,自己去人事部办离职。”
没有落款,只有一股子高高在上的傲慢。
办公室里零星几个早到的同事,都向我投来同情的目光,但没人敢上前多说一句话。
张建国的报复,来得比我想象中更快,也更直接。
这是赤裸裸的公报私仇。
我没有表现出任何愤怒或委屈,只是默默地走到自己的工位前。
我伸手拂去账本上的灰尘,一本一本将它们搬下来,整齐地码放在旁边的空地上。
这是一场无声的宣战,我平静地接受了。
我开始翻阅这些账本。
越看,我的心越冷。
账目混乱不堪,单据残缺不全,很多报销条上甚至只有张建国一个人的签字,连最基本的经手人、证明人都空着。
无数笔经费用途模糊,大量的采购发票不合规,甚至还有几张是连号的假票。
这根本不是一堆烂账。
这是一个巨大的财务黑洞,而洞口,清晰地指向了张建国。
临近中午,办公室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大家路过我的工位时,都像躲避瘟疫一样绕着走,生怕和我说一句话,就被张建国划为我的同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