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李烁当然是没有睡着的。
《华阴经》修炼到了第二层，真气运行起来之后会沿着三焦在周身运行，这个过程其实就是滋养周身血脉的过程。
论解乏的程度，其实要比沉睡还要好一些。
而且在这个状态下，李烁的眼耳鼻舌意异常敏锐。房间中那些刻意压低了声音的窃窃私语，他都听的真真切切。
听着小狗子对众人的挑唆，背着身假意打呼的李烁勾起了嘴角。
他不怕小狗子使坏，就怕这货背地里再拿自己的天阉做什么文章。
见小狗子已经急了，他反倒是放下了心来。刚才种种,都是为了刻意激怒小狗子，显然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耳房里的一群小内侍，显然是不会受小狗子挑唆的。就算是不考虑此前李烁表现出来的凶狠，光是刚才张公公亲口的委任，这群刚刚净过身的小内侍也不敢有什么多余的想法。
不大一会儿的功夫,耳房之中便安静下来。
渐渐地呼噜声响起，累了一天的众人陷入安眠。
眼看着自己的挑唆无人响应，一群怕事的小内侍如鹌鹑般睡去，站在大通铺前的小狗子狠狠跺了跺脚。寻了大通铺最末尾的冰冷床铺，和衣钻进了被窝。
这一夜，听着大通铺那头小狗子辗转反侧的声音，李烁格外舒爽。
上一世被小狗子坑的太惨，这种折人心志,猫捉老鼠般看着对方一步步随着自己的节奏陷入死亡的感觉，让他有点沉醉了。
......
一夜无话。
次日一大早晨钟还未敲响，李烁便起了身。
在几个小内侍殷切的伺候下洗漱一番后，便带着众人一起来到了内官监的教场。
和上一世一样，张进开始教一群新入宫的小内侍学规矩。
仍然是下跪,求饶，掌嘴......可不同于上一个轮回，对于这一套流程，体验过一次的李烁已经习惯，甚至是轻车熟路。
在《华阴经》心法第二层的加持下，不论是从心理上还是生理上，他都要比上一个轮回更加适应。
一上午的额时间很快过去，听到张进叫停，李烁停下了扇着嘴巴的手掌。
两个多时辰的掌嘴下来，他的脸上只是微微红肿。
眼看着那几个身穿绿色长袍的小长随，抬着木马走来，李烁眉头一挑。
来了，还是一样的测试根骨。
上一个轮回里，自己拼尽全力打出了个四回响。得了本《华阴经》，可以说直接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按照那个时候张进的说法，四回响的根骨属于是不错，那么这一次......凭借自己目前的实力，能打出几回响？
若是根骨测试优秀，会不会得到比《华阴经》更好的功法？
带着微微的期盼，李烁暗暗握紧了拳头。
“入了宫的内侍想要好好的陛下使唤，需修习功法。都过来排队，给你们测一测根骨。”
站在古怪的木桩前，张进看了看掌了一上午嘴，一个个都鼻青脸肿的小内侍们。
目光巡视到站到队列中的李烁时，他招了招手。
“小烁子，你是头，就你先来吧。去木桩前蹲成马步，然后用尽全力打一拳。”
被张进点到名字，李烁立刻从队列中走出。
上一个轮回里，第一个打桩测根骨的是小狗子。现在抢了小狗子的位置，自然这第一个打桩的也就轮到了他。
这没什么可说的。
但是李烁并没有第一时间走到木桩之前，而是径直走到张进身前，深深一拜。
“谢张公公赏脸！”
经过一世的轮回，李烁已经大致摸清楚了这皇宫内的规则。
说白了，就他妈是个大集团模型的职场。皇上是最大的BOSS，宫里十二监司就是十二个职能不同的部门。
穿越到大乾之前，李烁怎么说也是从业务员一步步混到总的人，对于这种环境该怎么操作，他不缺经验。
看到李烁当着一群小内侍对自己恭敬的模样，张进满意的点了点头。
“嗯，好。一会好好发力，虽说测试你们的根骨，是为了看你们的潜力，能不能更好的给皇上差使。但是根骨越好，这以后被重用的几率也就越大。毕竟在这宫中行走当差，没有一副好身子骨也不成。咱们做奴才的命贱，不像是贵人们。贵人们累了可以打盹歇息，当奴才的可的时时刻刻加着小心。根骨好的呢，给你们修一门好功法，练就一副好身子，以后在贵人们身边当差，也就更稳妥。小烁子，去吧。”
“谢公公点拨！”
再次对张进行礼，李烁来到了木桩之前。
正午的艳阳穿透云层的缝隙，播撒在内官监的教场。
眯起眼睛，看了看身前那副造型奇特的木桩，和木桩顶端的铜铃，李烁深吸口气稳稳的蹲下了马步。
因为是第一个打桩的，此时教场上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他的身上。
人群中，小狗子也眯起了眼睛，不知暗暗盘算着什么。
不过此时的李烁，可没心思去关注这个隐患了。暗暗的运行起了体内真气，他以脚为根，以腰腿为支，将体内的真气一股脑的聚集到了右臂之内。
感受到丹田处的气茧和自己的右臂经脉贯通，他猛然一拳轰出！
木桩旁，张进原本浑身松弛的背着手，有一搭无一搭的看着木桩这边。
不是他不上心，而是对于这些新入宫的小内侍，测根骨这种事情没什么可上心的必要——这一批的小内侍大多都是水灾的灾民出身，一个个的面黄肌瘦，根本就没有什么练武的特征。
按照张进此前的预估，这些人里但凡有个能打出三四回响的根骨，都已经算是不错了。
然而当李烁低喝一声，一拳打出的刹那，张进的瞳孔猛然一缩！
不为别的，只因为他清楚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自李烁的拳劲里喷薄而出！
那是什么样的气息？
尚算充盈的真气，以及......一丝丝掺杂着九阴绝脉的冰寒！
噗！！
就在他惊诧于自己的天赋，竟然也会出现在一个灾民小内侍身上之际，李烁的拳头已经重重的打在了木桩的正中央。
一声令人耳膜震荡的闷响，将教场四周的嘈杂尽数压下。
那木桩没动，木桩顶端的铜铃，更是如同冰封般未发出一丝的声音。
然而下一秒，一连串令人牙酸的涨裂声，从木桩内传出。
嘎嘣，嘎嘣......嘭！
随着那木质崩裂的声音越来越脆，那沁满了桐油的木桩中心陡然崩开，一时间木屑齐飞，
随之而来的，是木桩顶端一阵刺耳的铃音！
嗡！
铃铃铃铃铃铃......
巨大的力道，让那铜铃甚至发出了瓮音。直到力道随着木桩剧烈的震荡消散掉了一些，那铜铃才终于作响，发出了一连串急促而刺耳的鸣响！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十一......十二！”
“我的天哪！”
“十二回响，这，这小子入宫之前已经突破了淬体境不成？！”
眼看着那铜铃震荡了足足十二响方才停歇，几个看热闹的内官监长随都瞪大了眼睛。
以往进宫的小内侍也有根骨异于常人的，可顶多也就是打出个五响六响，能打出六回响的，基本上就算是天赋异禀了。
像这种一出手就是十二响的，根本就不是天赋的问题。而是体内已经真气纵横，一脚踏入了淬体境的武人！
在大乾，武人是一个很奇特的群体。
这个群体上可以入朝为官为将，下可以为兵为卒，就算是无意入朝也可以仗着武艺在江湖闯荡，做个镖师游侠什么的。
正因为选择多，所以基本上不会有武人入宫，甘愿净身当太监。
所以看到一拳打出武人霸道的李烁，一群小长随只觉得不可思议。
十三四岁踏入淬体境的武人，怎么可能来当太监！
同样被震撼到的，还有张进。
眼看着李烁一拳打完已经收了拳势，他直接走上了前去。
“你......入宫前修了心法？练成了淬体境？”
他没有直接询问九阴绝脉的事情，而是试探着打探起了李烁的境界。
“回公公的话，小的打小就是天阉，下生之后父母担心我活不长，自懂事时就让我练武。倒是和江湖上的游侠学了些不知名的心法。”
面对张进的试探，李烁心中暗笑。
他当然知道张进在试探什么，于是一番斟酌后，朗声答道。
“什么心法？”
“倒是不知心法名称，不过那游侠说小的体质特殊，寻常功法练不了，所以只教了小的一些淬体的口诀。”
李烁倒不担心自己隐瞒修炼《华阴经》的事情败露，心法这个东西其实都大差不差，不论是什么心法效果都是在体内结成气茧，只是方式有所不同。
他目前一共就接触过两门功法，一种是《华阴经》一种是《阴阳宝典》，两种心法最大的区别，其实就是引气方式不同，上限各有高低罢了。
“是了，没错......”
听了李烁的回答，张进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你的体质确实特殊，江湖上那些功法一般都是刚猛之法，确实不适合你这......天阉的体质。很好，我是说......你这根骨绝佳，非常好。”
深深的看了眼李烁那白霜还缠绕未散的右手，张进直接一挥衣袖。
“小烁子，难得遇到你这种奇佳的根骨。你要是愿意，叫我一声干爹。以后你的功法，我亲自传教。如何？”
刷！
随着张进这么一问，教场上那些长随的目光瞬间就聚集在了李烁的身上。
那一道道目光里，满是惊奇和羡艳。
张进入宫20多年，在内官监当差也有十五年之久，虽是一个监丞却地位超然，连监司的大珰都要礼遇三分。
这么多年，可还从未收过干儿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