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贯喜欢直来直往, 所以发现丈夫在外豢养了那朵清冷的山茶花时, 我在生日宴上当众砸了香槟塔, 顾景洲却只是甩给我一份离婚协议, “她是天上星,你是地上泥,宁夕,离婚吧,集团一半股份归你。”
我舍不得这十年的感情,于是发疯般的撕碎协议,他便将我父母绑在风筝上活活虐杀, 又把我弟弟绑在爆破中的烂尾楼顶。 “离婚,还是看他摔成肉泥,你选。” 我跪在钢筋上磕头哀求,可对讲机里传来弟弟的惨叫时, 混凝土碎块混着血雨,砸在我眼前。 我绝望的跑向高楼一跃而下。 再睁眼,我回到了发现他出轨的这天。 这场痴情游戏,我不想奉陪了。 1 “签了吧。条件你开。” 我睁开眼,烫金的离婚协议书就摆在面前。 顾景洲长的手指按在协议上,骨节分明。 那枚银色袖扣在灯光下泛着冷光,是我跑遍欧洲拍卖会才为他拍到的古董。 他的声音很淡,像在讨论一份无关紧要的文件,我突然想笑。 前世,我在这里摔碎了酒杯,歇斯底里的发疯,只求不要离婚。 结果换来的是他冻结我所有账户,把我关在别墅三天三夜。 我的父母,弟弟,全家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好。” 这次,我没有迟疑,签下了字, 顾景洲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签完字以后,我站起了身, “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顾景洲想要说什么,却都咽了回去。 当我走出酒店时,初春的风裹着细雨扑在我脸上。 我死死攥着包带,指甲陷进掌心的疼痛让我保持清醒。 我记得很清楚, 当年我拒绝签字,顾景洲找人把我父母挂在风筝上,最后虐待而死。 刺耳的刹车声打断了我的回忆。 马路中央,一个穿白裙子的女孩扑倒在地,怀里紧紧护着个三四岁的孩子。 她不施粉黛的脸,像被山泉洗过一样透亮。 我认识她,是李幼笙, 前世,顾景洲为李幼笙向我提出离婚,我拒绝后没多久,她就死在了一场意外里。 还好,这次货车在距离她们半米处堪堪停住。 “没事了,没事了哦。” 李幼笙苍白的脸上还带着温柔的笑,轻轻拍着吓哭的孩子,“你看,我们都还好好的。” 血从她膝盖汩汩流出。 我僵在原地。 这就是让顾景洲背叛婚姻的女人? 为了救人,连命都不顾。 她甚至没先查看自己的伤口,而是安抚孩子。 我听见自己机械的声音,“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不用。” 李幼笙局促地摇头,下意识将肿胀发紫的右手往身后藏。 我蹲下身,接过她怀里抽泣的孩子, “我已经打了报警电话和救护车。” “孩子交给我就好。” 她一脸感激,“太谢谢您了。” 警笛声由远及近。 我看着医护人员把李幼笙抬上担架, 小女孩在我怀里抽噎,温热的泪水浸透了我的衣襟。 我看见李幼笙躺在担架上,她拿手机打了个电话,里面传出顾景洲的声音, 听到李幼笙说出车祸的事,我听到那边杯子碎裂的声音。 李幼笙眼圈泛红,“我男朋友一会儿会来医院陪着我,这次谢谢您了。” 男朋友这三个字像针一样扎进我心里, 她口中的男朋友,是我丈夫, 前世记忆历历在目。 爱了顾景洲一生, 这辈子,我不想再爱了,也不会再争了,只想成全李幼笙和顾景洲。 看着救护车关上门远去,我站在原地, 直到警察前来登记信息,将小女孩交到他们手中,我才回了家。 雨下得很大。 我站在别墅门口,看着自己的衣服和各种东西被随意扔在院子里。 保姆撑着伞站在台阶上,嘴角带着讥讽的笑, “太太……不,宁小姐,顾总说这些都用不上了,让我清理干净。” 我弯腰去捡被雨水打湿的相册,手指碰到冰冷的水洼。 那是我们的结婚照,现在泡得发胀,顾景洲的脸已经模糊不清。 保姆用脚尖踢了踢箱子,“赶紧滚吧。” 是要滚了。 这里已经不是我的家了。 我想起刚才在路边,听到李幼笙受伤,电话里的顾景洲焦急的样子。 多可笑。 结婚十年,我胃出血住院三天,他只让助理送来一束花。 顾景洲天生性瘾大, 十八岁那年,也是这样的雨天。 顾景洲把我压在迈巴赫后座,咬着我耳朵说,“夕夕,你生来就是我的。” 那时我多傻啊。 以为这是情话。 保姆故意提高音量,“顾总还说要把主卧重新装修当婚房呢。” 婚房吗? 我想起我跟他的第一次是在办公室。 落地窗外是整个城市的灯火,他把我按在文件散落的办公桌上,钢笔硌得我腰生疼。 我小声求饶,想要在婚房里。 他咬着我锁骨轻笑,“忍着。” 现在想想,他对我从来只有欲望,没有一点爱。 我从包里拿出打火机,点燃,扔在了婚纱照上。 火舌贪婪地舔舐着我和顾景洲的婚纱照。 照片里他搂着我的腰,手指正好压在火焰最旺的位置,渐渐蜷曲成灰。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我打开手机, 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宁小姐,我是李幼笙。警察给了我您的号码。今天真的很感谢您……” “我兼职的电影院发了员工福利票,如果您不嫌弃,三天后,可以邀请您看电影吗?” 我回复道,“好。” 我盯着屏幕笑出了眼泪。 多善良的人呀,还给我发感谢短信。 这就是顾景洲最爱的人。 三天后,我站在电影院走廊的阴影处,看着李幼笙抱着一桶爆米花小跑过来。 她今天穿了件米色针织裙,发梢还沾着雨后的潮气,像个刚下课的大学生。 “宁小姐!” 她眼睛亮晶晶地递来票,“我不知道怎么谢谢你比较好,这是我能想到最好的感谢方式了。” 我接过票根,指尖碰到她的手, 李幼笙的手指纤细却粗糙,带着常年干活的茧,却意外地干净。 她笑起来时,眼睛像两弯月牙泉,清澈得能照见人心、 放映厅灯光暗下来时, 李幼笙突然小声说,“其实这是我和男朋友第一次约会的地方。” 银幕上的雪花簌簌落下,正好照出她泛红的脸颊, “他抱着我看完了三场电影……” 我想到顾景洲在迈巴赫的后座扯我衣领、 李幼笙突然凑近,身上飘来山茶花水味, “您知道吗?上个月我二十岁生日,他特意带我去迪士尼看烟花。我从来没有去过这么好的地方” 我突然想起去年生日。 顾景洲在会议室情动,扯坏我衬衫后,随手甩了张卡让我自己买新的。 电影正好放到大雪中的告白。 她忽然哭了, “我天生冷心冷情,我和他就发生过一次,就是我二十岁生日那天。” “对不起,平时没有人跟我说话,我只是太想分享我的幸福了。” 真是可笑。 顾景洲喜欢的女人,连哭起来都这么干净漂亮。 不像我,每次被他弄疼时, 只会咬着嘴唇默默流泪,换来他更粗暴的对待。 下秒, 电影银幕突然熄灭。 停电的黑暗中,我听见自己心跳声大得吓人。 座椅也剧烈摇晃起来。爆米花桶翻倒在地。 我听见李幼笙的尖叫, “小心!” 抬头就看见天花板的水晶吊灯正朝我们砸来。 身体比大脑更快反应,我猛地扑过去将她护在身下。 “砰!” 剧痛从后背炸开,碎玻璃像刀子般扎进皮肤。 温热的血顺着脊背往下淌,浸透了衬衫。 我为什么要救她?这个抢走我丈夫的女人,这个让我痛不欲生的第三者…… 李幼笙突然蜷缩起来,脸色惨白。 我这才发现吊灯的金属边角正好砸中她的小腹, 鲜血正从她腿间汩汩涌出, 我颤抖着去捂,温热的血却从指缝不断涌出。 影院大门突然被踹开。 顾景洲带着十几个保镖冲进来,皮鞋碾过满地碎玻璃。 “笙笙!” 我从未听过他这样的声音。 像是被砂纸磨破喉咙的野兽,连呼吸都带着血腥气。 他跪在地上抱起李幼笙时,手指陷进她染血的裙摆。 我想要解释,就被他反手抽倒在地。 碎玻璃扎进脸颊,我尝到铁锈味。 顾景洲眼底猩红一片, “你算计好的?嗯?假装答应离婚,就为了害死她?” 我想要说话, 顾景洲不给我解释机会,让人把我带了下去。 他俯身抱起昏迷的李幼笙,贴着她惨白的唇呢喃,“别怕,我让她血债血偿。” 我是在一阵刺骨的寒意中醒来的, 昏暗的仓库里。 顾景洲就站在我面前,修长的身影逆着光,轮廓锋利如刀,一如我最爱他的那年。 半晌,他才低哑开口, “宁夕,为什么,我就想要一个她,你都不愿意成全我们。” 成全? 我还不够成全你们吗? 我仰头看他,声音嘶哑得不像话,“顾景舟,我说不是我,只是意外,你信吗?” 见我这么说,顾景洲一双眸子更冷,“信?你拿什么让我信你。” 话音未落,他的手掌猛地扣住我的手指, “咔嚓!” 说着,他掰断了我一根手指。 我惨叫出声,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前世,我对他痴心一片,换来的却是万劫不复。 这一世,我明明已经放弃了…… 可为什么…… 为什么还是逃不掉?! “顾景舟,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他充耳不闻,修长的手指再次扣住我的另一根指骨, “幼笙失去了孩子,到如今还没醒来,你还不知后悔!” 后悔? 我惨笑出声。 后悔什么? 后悔我救了李幼笙? 还是……后悔自己不该爱上你? 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 “不是我……” 顾景舟眸色骤冷,他拍了拍手, 几个人推着一台绞肉机走了进来。 三个被胶带封住嘴,满脸惊恐的人被粗暴地拖了进来。 我瞳孔骤缩,眼泪四溢, “爸!妈!弟弟!” 顾景舟俯身逼近,目光森冷如冰,轻声道, “宁夕,今天,就让这群人,给我的孩子偿命……” 就在这时,仓库的门被猛地推开。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