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啾”鸣，像一把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林风的心口。他身体剧烈地一晃，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几乎站立不稳。藏在袖子里的手，死死攥紧了那个微型存储器，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林风！那是什么？！”赵启明在主控台那边失声惊叫，声音尖锐得变了调，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慌。他指着监控屏幕上那个本不该出现的小小身影，“幼体？！项目清单里没有幼体渡渡鸟！你……你做了什么？！”
林风猛地抬起头，隔着遥远的距离和冰冷的仪器，迎向赵启明震惊、愤怒又带着恐惧的目光。他没有解释，一个字也没有。只有剧烈起伏的胸膛和眼中那近乎破碎的、混杂着深切痛苦与一丝扭曲满足的光芒，无声地诉说着一切。
雨点更加疯狂地敲打着玻璃幕墙，噼啪作响，如同密集的鼓点，敲在人心上。
2 权贵的动物园
几天后，诺亚集团总部顶层。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天际线如同璀璨的钻石森林，彰显着无与伦比的财富与权力。室内，空气却冷得像凝固的冰。
林风和赵启明站在光洁如镜的昂贵大理石地板上，像两个等待审判的囚徒。对面宽大的、线条冷硬的办公桌后，坐着诺亚集团的首席执行官，李振坤。他保养得宜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令人心头发紧的嗒嗒声。巨大的投影幕墙上，正无声地播放着几天前“幻影族群”第一次启动时的震撼影像：猛犸象缓步，剑齿虎跃上岩石，渡渡鸟在枝头张望……以及那个角落里一闪而过的、毛茸茸的渡渡鸟幼雏身影。
画面最终定格在那只幼雏仰头发出微弱“啾”鸣的瞬间。
嗒嗒嗒的敲击声停了。
李振坤缓缓抬起眼皮，那双精明的眼睛像探照灯一样扫过林风和赵启明，最终钉在林风脸上。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金属刮擦般的冷硬质感，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凿在空气中。
“解释一下，林博士。”他指了指定格的幼雏画面，“这个……额外的小东西。我记得，我们支付天文数字的研发经费，签署的合同条款里，明确要求是‘成年、稳定、可控的旗舰物种族群模拟’。不是让你在实验室里玩养成游戏，搞什么……虚拟宠物收容所。”
赵启明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额头上渗出冷汗，他张了张嘴想解释，却被李振坤抬手一个冰冷的眼神制止了。
压力如同实质的海水，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沉重得让人窒息。林风感到自己的脊椎僵硬得像块铁板。他强迫自己迎上李振坤审视的目光，喉咙发干，声音带着一种竭力维持的平稳，却掩不住底下紧绷的弦：“李总，这只是一个……非计划内的冗余数据测试体。用于验证环境对幼体行为模式的影响，是技术验证的必要环节。它对整个‘幻影族群’的稳定性没有任何负面影响，反而提供了更丰富的行为学观察样本。”
“样本？”李振坤嗤笑一声，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形成一种极具压迫感的姿态。他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似乎能穿透林风的皮肉，直视他灵魂深处那点隐秘的私心。“林博士，诺亚集团投资这个项目，不是为了给灭绝生物写什么温情脉脉的回忆录！我们要的是震撼！是独一无二的噱头！是能吸引全球顶级富豪眼球的终极奢侈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