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小宝安顿好,又去菜园子看了看,盖上的碎草没被风吹走,心里稍稍安定。这才挎着个小竹篮,里面装着昨天煮的几个野菜窝头,往村东头的王伯家走去。
青竹村不大,一条土路贯穿东西,路边稀稀拉拉住着几十户人家。刚开春,地里还没下种,不少村民聚在村口晒太阳,见了苏青禾都热情地打招呼。
“青禾这是去哪啊?”
“去看王伯。” 苏青禾笑着回话。
有人就叹了口气:“你爹娘走了,你叔婶也该多帮衬帮衬你们。”
苏青禾没接话,只是笑了笑。这些村民大多是好心,但清官难断家务事,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把家丑外扬。
王伯家在村子最东头,是个带院子的瓦房,在村里算是好房子了。王伯年轻时当过兵,后来回村当村长,管了几十年村务,为人公正,在村里威望很高。爹娘在世时,跟王伯家走得近。
“王伯,在家吗?” 苏青禾站在院门外喊。
“是青禾啊,进来吧。” 院里传来王伯洪亮的声音。
苏青禾推开院门,见王伯正坐在屋檐下编竹筐,阳光照在他满脸的皱纹上,显得格外慈祥。院角种着几棵果树,虽然还没发芽,但收拾得干干净净。
“王伯,给您送几个窝头。” 苏青禾把竹篮递过去。
王伯放下手里的活,接过竹篮,打开一看:“你这孩子,家里不宽裕还送东西来。快坐,我给你倒碗热水。”
“不了王伯,我就是来看看您。” 苏青禾坐下,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我爹娘走后,多亏您时常照拂,我们姐弟俩心里都记着呢。”
王伯叹了口气:“你爹娘是好人,可惜走得早。你一个丫头带着小宝,不容易啊。有啥难处就跟伯说,别硬扛着。”
这话正合苏青禾的意,她低下头,声音有些哽咽:“王伯,我今天来,确实有点事想跟您说。刚才我叔婶来了……”
她把苏老实夫妇要代管家产的事说了一遍,隐去了他们强抢的细节,只说对方要立文书,请王伯当见证。
王伯眉头渐渐皱了起来,抽着旱烟没说话。
苏青禾偷偷观察他的神色,轻声说:“我知道叔婶是好意,但我爹娘留下的那点东西,是我们姐弟俩最后的念想了。我想着,要是能立个文书,写明田地收成怎么用,也省得以后有闲话。”
王伯磕了磕烟灰:“你叔婶是这意思?”
“他们说怕我年轻不懂事,” 苏青禾咬着唇,像是有些为难,“其实我也懂,去年冬天村里发救济粮,我家分到的那份,我还没见着影子呢…… 我想着,要是文书里能把这些都写清楚,就好了。”
她特意把救济粮的事提了一句,声音不大,却足够让王伯听见。她知道王伯最恨这种中饱私囊的事。
果然,王伯的脸色沉了下来:“救济粮的事,你咋不早说?”
“我叔说帮我存着,怕我乱花。” 苏青禾低下头,一副委屈又不敢说的样子,“我想着都是一家人,叔婶总不会害我们……”
王伯哼了一声,没再说话,但眼神里的不满已经很明显了。
苏青禾见目的达到,起身道:“王伯,要是您觉得不方便,那就算了,我再跟叔婶商量商量。”
“不用商量了。” 王伯站起身,“明天让你叔到我这来,文书我来写,我倒要看看,这代管到底是咋个管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