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若是闷得慌,我让管家去给你买些新出的玩意儿? 城东的琉璃盏,城西的糖画,听说都做得极好。"
他越是这样故作镇定,我心中的猜测就越是肯定。
那些刻意的寒暄,那些避开我目光的闪躲,都在告诉我——他果然把云寄舟赶走了! 我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模糊了眼前的书案,正想质问他为何如此狠心,他却忽然站起身,转身走向书架。
紫檀木的书架上摆满了书,他的手指在书脊上滑过,停在最上层的《资治通鉴》旁,轻轻一按,书架竟无声地滑开,露出后面的暗格。
他从暗格里拿出一封信,动作轻得像在捧一件易碎的瓷器。
那封信,静静躺在哥哥的掌心,像一片被秋风遗忘的落叶,承载着无人知晓的秘密。
我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目光紧紧锁住那封信,连心跳都漏了半拍。
信封是用最普通的竹纸做的,米白色,边缘裁得不甚整齐,带着毛边,显然是自己动手裁剪糊制的。
上面没有贴驿站的火漆,也没有写寄信人的地址,只用一根细细的红绳系着,绳结打得歪歪扭扭,像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手指笨拙地绕了好几圈。
信封上的字迹,我一眼就认了出来——是云寄舟的字。
他的字和他的人一样,清俊挺拔,笔锋带着一股不肯折腰的韧劲,撇捺之间却又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柔,像他说话时总带着的浅笑。 上面只写了三个字:琬璃亲启。
那三个字,笔锋明显比别处重些,仿佛是用尽了力气刻上去的,墨色也深得发乌,隐约能看出落笔时的急切与郑重。
信封的右下角有些磨损,边缘微微卷起,像是被人反复摩挲过,又像是在路途上被风吹雨打过,留下了淡淡的水渍,晕得墨字边缘有些发毛。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揪了一下,酸麻感顺着血管蔓延开来。
他没有走,他留下了信。 那些慌乱与不安,忽然就有了着陆的地方。
哥哥把信递给我,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像茶水里沉底的茶叶:"这是云公子托人送来的,说是……一定要亲手交给你。"
我接过信,指尖触到那粗糙的竹纸,凉意顺着指尖爬上来,直抵心口。
信封很薄,里面似乎只装了一张纸,能隐约摸到纸张的褶皱。
我深吸一口气,解开那根细细的红绳——绳结太紧,手指抖得厉害,解了三次才打开。 小心翼翼地抽出里面的信纸,生怕稍一用力就会撕碎。
信纸也是最普通的毛边纸,带着草木被阳光晒过的清香,质地有些脆,边缘还留着造纸时的粗纤维。
上面的字迹,依旧是云寄舟的笔迹,只是比平时潦草了些,笔画间带着飞白,像是在匆忙中写就的,甚至有一处墨迹晕开,想来是笔尖的墨太多,来不及蘸干。
信上的内容很简单,他说,他去找了哥哥,哥哥并没有为难他,只是和他做了一个约定——只要他能考中进士,将来在朝中有所作为,能配得上沈家的门楣,哥哥便会说服父亲,同意我们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