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站外不算挤,拖箱子的游客三三两两凑着,耳旁飘来句“去宏村咋坐车啊”,顺着瞅过去,路边停着几辆绿白中巴,“黄山北站—宏村”的字特清楚,玻璃上还挂着雨痕——摸了摸背包外侧的伞,得,早上准下过小雨。
捏了捏存攻略的手机,直接去售票窗口买了专线票。排队等车时闲不住,扭头看远处的山:跟江西老家那些棱角硬邦邦的山不一样,这儿的山轮廓软乎乎的,像被晨雾揉过,薄云趴山尖上晕开淡影,真就跟水墨画里抠出来的似的!旁边阿姨跟同伴唠:“坐满就走,到宏村还得半小时。”我低头偷着笑——管它多久,总算离那些白墙黑瓦近了步。
等车那几分钟跟拉橡皮筋似的,眼睛老往车来的方向瞟。总算瞅见“宏村专线”的中巴慢悠悠晃过来,车门“吱呀”一开,我赶紧拎包抢了个靠窗座。
不知过了多久,恍惚间,车就到站了。我望着窗外飞逝的风景,仍沉浸在如诗如画的江南景致里,那些软乎乎的山、黄澄澄的稻穗,像还在眼前晃。
下了专线车,我打开导航找民宿。跟着指引钻进小巷,青石板路坑坑洼洼,墙根处长着绿油油的苔藓,像给石头镶了层绒边。绕了一个又一个弯,巷子拐来拐去,连墙上晒的腊肉、窗台上摆的陶罐都开始眼熟,可民宿影子还没见着。
正犯难时,瞧见一户人家门前,位老奶奶坐竹椅上剥豆子。竹篮里的豆荚堆得小山似的,她手起手落,豆壳扑簌簌往下掉。我忙上前问路,老奶奶耳背,我提高嗓门又说一遍,她才笑眯眯指方向:“往前第三个巷口,右拐,红门匾那家就是咯。”
巷子里飘着桂花香,老人摇扇,小孩追跑,炊烟缠在青藤上——倒比导航更让人安心。
终于,在第三个巷口右拐,红木门匾隐在爬山虎后,“榜水居”三个字描着金边。我吁口气,知道找着地方了,抬手叩响木门,期待的推开这扇门。
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先撞进眼里的是爬满青藤的二层木屋——木梁带着经年的浅褐色,窗沿摆着几盆月季,粉的、黄的开得热闹,藤蔓顺着屋檐往下垂,风一吹就轻轻晃。屋侧圈着片小菜地,嫩生生的青菜、爬架的豆角绿得发亮,土埂边还散种着几株薄荷,凑近能闻见清清爽爽的香,倒真像寻常农户家,没半点刻意做出来的“民宿模样”。
“来啦!”院里正翻晒豆角的老板娘直起腰,围裙上沾着点泥土,笑起来眼角弯成月牙。她引着我往里走,手里还攥着刚摘的番茄:“这院子以前就是俺自家住的,儿子说现在来宏村的年轻人多,才改了民宿。你瞧那木屋,是老辈传下来的,结实着呢。”她指了指角落单独搭的小厨房,黑瓦白墙,烟囱正飘着细烟,“厨房单独弄的,住客要是想自己煮点啥,随便用——咱这就是图个自在,跟家里一样。”
往房间去时,老板娘边走边絮叨:“今儿五间房全住满啦,你是最后一个到的。楼上三间,楼下两间,你的在二楼东头,采光好。”说罢把钥匙塞我手里,又转身往厨房去,“我先去瞅瞅锅里的南瓜粥,等会儿喊你们下来吃晚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