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生想起渭水边的阿禾，便从行囊里拿出剩下的碎银，递了过去：“这些钱，你先拿去用吧。”
苏绾愣住了，看着他手里的银子，又看看他真诚的眼睛，摇了摇头：“公子与我素不相识，怎能平白受你的恩惠？”
“我叫金露生，不是什么公子。”露生把银子塞给她，“我在路上受过别人的帮助，现在帮你，也是应该的。”他想起长安主人，想起老王头，觉得人间的善意，就该像流水一样，慢慢淌下去。
苏绾捧着银子，眼圈又红了：“露生公子……我无以为报，不如为你弹一曲吧。”
露生点点头。苏绾坐在青石上，抱起琵琶，指尖轻挑，一串清越的音符便流淌出来，像洛水的泉水在石上跳跃。她弹的是一首《折杨柳》，曲调里没有离愁别绪，反而带着一丝草木生长的生机，听得露生身边的竹子都轻轻摇晃起来，像是在伴舞。
“这曲子，和我以前弹的不一样。”苏绾弹完，有些惊讶地看着周围的竹子，“好像……它们在听？”
“嗯，它们喜欢你的琴声。”露生笑着说，“竹子说，你的琴声里有阳光的味道。”
苏绾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眉眼间的愁容散去了不少：“露生公子真是个有趣的人。我老家在江南，那边有很多栀子花，等我回去了，一定采些晒干，寄给你。”
“好啊。”露生想起长安宅院里的栀子，每年夏天都开得雪白，“我住在这里，竹子会告诉我的。”
苏绾谢过露生，背着琵琶，脚步轻快地离开了竹林。露生看着她的背影，觉得她的裙摆飘动的样子，像极了风中的竹叶。
接下来的几日，露生时常在竹林里遇到苏绾。她没有立刻离开洛阳，而是在城里找了个临时的活计，帮酒肆弹琵琶挣钱，说要攒够路费再走。每次弹完琴，她都会来竹林里坐坐，给露生讲城里的新鲜事：哪家的点心铺子出了新花样，哪个书生写的诗被人争相传抄。露生则告诉她，哪棵竹子要开花了，哪片竹林下藏着能安神的灵芝。
苏绾渐渐发现，露生虽然看起来懵懂，却懂得很多草木的道理。他说城东的槐树该修剪了，不然会生虫；他 说这盆花喜阴，那盆要多晒太阳……
第五章：栀子香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