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我推开丫环的房门。
床上躺着个苍白消瘦的人,长发散在枕上,脸颊凹陷,正是我自己的肉身。
守着我的是贴身丫环春喜,见我进来慌忙行礼:“姑..姑爷..求您....”
我此时还不能告诉春喜现在的“我”是谁。
“下去吧。”我挥挥手,声音有些发紧。
房间里只剩下我和“我”。
烛火摇曳,照在那张毫无生气的脸上。
我走到床边,指尖悬在半空,终究没敢碰。
这具身体曾被我精心呵护了二十年,如今却像朵即将枯萎的花。
不知道醒来后,会不会怨我借了仇人的身子胡闹。
“等我,很快就好,到时候爹娘留给我的东西,不会有人在敢碰。” 我在心里对她说。
转身时,瞥见铜镜里的倒影。
吴宫的脸上,第一次染上了不属于他的温柔。
4·
林家族老们早就对吴宫不满了。
我爹在世时,他们就劝过:“那吴宫看着就不是良人,纾墨,三思啊。”
可我当时被猪油蒙了心,非他不嫁。
如今想来,真是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吴宫这些年借着林家的名头,吞了不少产业。
族里的账房先生偷偷告诉我爹:“姑爷把城南的铺子改到了自己名下,还有......”
话没说完,就被我爹打断了。
那时他还念着翁婿情分,不想把事情做绝,现在倒好,成了人家砧板上的肉。
现在我爹没了,族老们虽有心护着林家,却碍于我昏迷不醒,不好越界。
我知道,必须要把吴宫的狼子野心展露给众人。
第一步,是地契。
吴宫的书房里有个暗格,藏着他这些年做的手脚。
我趁夜撬开暗格,里面果然有一叠地契,都是林家的良田。
如今却写着吴宫兄弟的名字。
我抽出其中一张,上面的字迹是吴宫模仿我爹的,若是不细看,还真能以假乱真。
第二天,我假意把地契掉落在王掌柜的必经之路上。
王掌柜是我爹一手提拔的,对我爹十分忠心。
待我更像是亲生女儿。
他若看到这地契指定会交给宗族耆老。
“老太爷,这......”王掌柜装作惊慌的样子,想把地契收起来。
“放下。”林老太爷的声音带着威严。
他拿起地契,老花镜后的眼睛眯了起来,手指在“林晋之”三个字上摩挲着。
“这不是晋之的笔迹!” 周围的族老们都凑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这田是林家祖上传下来的,怎么成了吴家的?”
“姑爷怎么能干这种事?”
“纾墨还在呢,他就敢动手脚?”
我站在门口,看着他们义愤填膺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才只是开始,好戏还在后头呢。
第二步,是“疯病”。
宗族议事那天,吴宫的母亲也来了。
她穿着一身簇新的绸缎,戴着我的金镯子。
坐在那里指手画脚,说要把林家的绸缎庄交给她娘家侄子打理。
“那绸缎庄是纾墨的嫁妆......”有族老反驳。
“纾墨都那样了,留着家产给谁?”吴母翻了个白眼。
“我们吴宫为林家操劳这么久,拿点东西怎么了?”
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