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呼吸一滞。
我不知道他父亲走了。
我们分手后,我切断了一切关于他的消息。不是狠心,是怕痛。可他父亲……我竟一无所知。
“对不起。”我低声说。
他没接话,只把衬衫也脱下来塞进机器。背脊线条绷紧,肩胛骨凸起,像随时要飞走。
我转身去厨房倒水,手抖得几乎握不住杯。
回来时,他正站在书架前,手指拂过一本《北欧神话》。
“你还留着它?”
“搬家时落下的。”我撒谎。
其实是特意留的。那年他送我这本书,说:“你看,洛基和索尔打了一辈子,最后还是并肩作战。敌人也能变家人。”
我当时笑他矫情。
现在书页泛黄,书签还夹在讲“巴德尔之死”的那一页——光明之神被槲寄生杀死,众神皆哭。
“你最近……过得好吗?”他忽然问。
“还行。”我说,“你呢?”
他沉默几秒:“去年查出甲状腺癌,做了手术。”
我手一抖,水洒在地毯上。
“切了三分之一。”他回头,居然笑了,“医生说,我命硬。”
我想哭。
想冲过去抱住他,问他疼不疼,有没有人陪床,术后有没有按时复查。
可我站着没动。
“那你……有新女朋友吗?”他问,语气轻得像在问天气。
“没有。”我说。
“我也没有。”他说完,低头看手机,“房东说水管修好了,我可以回去了。”
烘干机“叮”地一声。
他取出衣服,穿上,湿气未散,布料贴在胸口。
我送他到门口。
他拉开门,冷风灌进来。
“沈知寒。”我叫住他。
他回头。
“你当年……为什么拉黑我?”
他眼神闪了闪:“你忘了?你说我自私,说我只顾工作不顾你。可那天我加班,是因为项目奖金够付首付——我想买下你最喜欢的那套湖景公寓。”
我脑子“嗡”地一声。
“我攒了八个月,结果你说我冷淡。分手那天,我刚签完购房合同。”
我张了张嘴,发不出声。
他轻轻带上门。
脚步声消失在楼梯口。
我蹲下来,抱着膝盖,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幼兽般的呜咽。
手机又震。
【林晚】:他走了?
我打字:**他说,当年买房是为了我。**
【林晚】:操。
我盯着天花板,雨水在玻璃上蜿蜒,像眼泪。
突然,门铃响了。
我猛地抬头。
猫眼外,他又回来了,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
“忘拿药了。”他说,“甲状腺素,每天早上必须吃。”
我开门。
他递过药瓶,指尖冰凉。
“谢谢。”我接过。
他没走。
“顾南栀。”他忽然叫我的名字。
“嗯?”
“如果……现在重新开始,你还愿意吗?”
我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