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感到，我不是租了间房，而是被安排进了一个早就写好流程的系统。
深夜我没睡，房间里一盏小灯开着。我盯着天花板的裂纹，裂纹像是一只张开的眼睛，看着我、测量我、记录我。
凌晨三点，门缝下被塞进一张新的纸条。
我缓缓捡起来，灯光下，纸上写着：
07号房 当前状态：观察中
下次交互时间：今晚 23:45
纸下附有一行小字：
请准时回复以下问题：你是否还记得自己最初选择留下的理由？
这一行字我读了三遍，脑子里像有一面镜子被打碎。
我从没做过选择，可这句话却好像认定了什么早已发生。
可我真的，从没被问过。也从没，同意过任何东西。
我抬头看着那扇锁死的窗，突然意识到，那些纸条上的字迹，也许不是别人写的。
也许，是我自己写的。只是在别的某个时间里。
而那个时间，我根本不记得了。
第三章 行为报告提交人
我睡过头了。
手机闹钟设在七点，睁眼时却已快九点半。床头闹钟没响，屏幕黑着，充电线松了半截，接口那端弯折得厉害，像被人用力扯过。我记得昨晚明明插好，还检查过电源通的。
天花板上裂缝扩宽了一些，像是一夜之间开了一条新口子。抬头看那道线的时候，我产生了一种被从里面盯视的错觉，好像那缝后面藏着什么东西，正耐心地等我先眨一次眼。
我不敢眨。
一直到手机屏幕亮起，弹出一条通知：“B6-07，行为报告提交时间已临近。”
我不知道这个通知是哪个应用发的。它没有来源，通知栏上也没有图标，只有那一行字。
它下面还有一串倒计时：00:12:44。
我想把它截图下来，但相机点不开；想录屏，系统提示“当前页面不支持录制”。我长按那条通知，屏幕直接卡死了三秒，接着时间跳成了00:12:30。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它不是个消息，是个任务。像是我早就知道的，而我只是忘了。
我尝试冷静下来，打开备忘录，把自己昨天经历的事情简单写下：纸条、规则、编号、行为状态、凌晨三点的交互时间。我希望这能算作某种“报告”，就像纸条上说的。
可刚写了三行，屏幕忽然亮得刺眼，随后整机重启。系统重启动画竟变成了一个红白色标志——
B6，底下是一串滚动数字：
REVIEWING…07号
我强迫自己去厨房接水，洗脸时发现镜子前贴着一张便利贴。
我确定昨晚还没有。
那是一张淡蓝色的便签，和前几张纸条不同，没有红框，没有警告，而是用蓝色中性笔写了一句话：
稳定期评估中，保持节律。
我慢慢把那张便签撕下来，发现后面还有第二张——一张极薄的热敏纸，像是医院取号时的打印条。上面写着：
前一位提交者未通过
302 林
我站在水龙头前，忘了关水，直到水溢出杯口，把台面浸得冰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