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未看着地图,手指轻轻点着那个渔村的名字,眼里有光,却又带着犹豫。“我妈怎么办?”
陈屿的眼神暗了暗:“我可以回来接她,只要我们……”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楼下的响动打断了。有人在砸门,嘴里喊着:“林未!把人交出来!不然烧了你家!”
是那些地头蛇找来了。
陈屿立刻把林未推进柜子里,自己则抓起一根扁担:“你别出来,我去引开他们。”
“不行!”林未拉住他,眼泪掉了下来,“他们会打死你的!”
“听话。”陈屿擦掉她的眼泪,动作温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瓷器,“等我回来,带你去看海。”
他冲出去时,故意弄出很大的声响,把那些人引向了巷口。林未躲在柜子里,听见外面传来打斗声、咒骂声、还有摩托车发动的轰鸣,心像被一只手紧紧攥着,疼得喘不过气。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安静下来。林未颤抖着推开门,看见满地的狼藉,却没有陈屿的身影。只有她的那幅《沧海月明》掉在地上,被踩得都是脚印,唯独画里的月亮,还亮着。
接下来的日子,林未像丢了魂。她去码头打听,没人知道陈屿的下落;她去警局报案,警察说找不到证据,没法立案;她守在巷口,从日出等到日落,摩托车的声音听过无数次,却没有一次是陈屿。
她的母亲病情加重,住进了医院。林未白天在医院照顾,晚上回去绣活,累得站着都能睡着。有次绣着绣着,针扎进了手指,血珠滴在绣布上,像朵小小的红梅。她忽然想起陈屿胳膊上的疤,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三个月后的一天,医院来了位陌生的医生,说愿意承担她母亲所有的医药费。林未觉得奇怪,追问之下才知道,是有人匿名捐了款,指定要给她母亲治病。
“那人没留名字,只说让你好好生活,等他回来。”医生递给她一个信封,里面是张照片,拍的是海边的日出,太阳刚跳出海面,把海水染成了金红色,照片背面写着两个字:等我。
林未握着照片,眼泪掉在上面,晕开了一小片水渍。她知道,是陈屿。
她开始重新绣那幅《沧海月明》,这次,她在海里加了艘小小的船,船上站着两个人,一个在掌舵,一个在眺望。她相信陈屿会回来,就像相信太阳每天都会升起。
母亲的病渐渐好转,能出院了。林未带着她搬到了离码头近的地方,租了间带院子的房子,院子里种满了花,像她绣布上的颜色。
她的绣品越来越有名,有人专门来找她定做,说她的绣里有故事。林未总是笑着说:“是有个人,给了我很多故事。”
一年后的春天,林未正在院子里晒绣品,忽然听见熟悉的摩托车声。她猛地抬头,看见巷口停着辆半旧的摩托车,骑车的人摘下头盔,发梢被风吹得有些乱,脸上带着点风霜,却依旧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
“我回来了。”陈屿看着她,眼里的光像海边的星,“带你来的,还有海。”
他身后跟着两个渔民打扮的人,抬着个巨大的玻璃缸,里面装着海水,还有几条彩色的鱼,在水里悠闲地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