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顾砚舟。那个本该是他死敌,最终却要亲手赐死他的人。
林砚辞慌忙弯腰去捡蝴蝶,指尖却先一步被对方握住。顾砚舟的掌心很烫,带着骑马后的热度,干燥而有力。他捡起那片柳叶蝴蝶,递回来,指尖不经意地擦过林砚辞的手背,像有电流窜过。
“丞相公子?”顾砚舟挑眉,打量着他,“久闻大名,今日倒是第一次见。”
“七……七殿下。”林砚辞接过蝴蝶,指尖有些发颤。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顾砚舟,更没想到这人会主动跟他说话。史书里说顾砚舟性情冷淡,不与朝臣子弟结交,尤其厌恶丞相府的人。
“听说你病了?”顾砚舟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带着点探究,“前几日三皇兄说你卧病在床,连朝议都没去。”
林砚辞心头一紧,原主确实称病躲过了构陷镇北将军的事,没想到顾砚舟会记着。他定了定神,笑道:“小恙而已,不碍事。倒是殿下,不去狩猎,怎么跑到这柳树下来了?”
“猎了只鹿,让侍卫送去营帐了。”顾砚舟指了指远处的炊烟,“过来透透气。”他顿了顿,晃了晃手里的柳叶蝴蝶,“这蝴蝶雕得不错,丞相公子还有这手艺?”
“闲来无事,瞎玩罢了。”林砚辞别过脸,耳尖有些发烫。他能感觉到顾砚舟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那目光并不像传闻中那般冰冷,反而带着点真诚的欣赏。
“不像传闻中那般……”顾砚舟忽然开口,话说到一半又停了。
“那般阴狠?”林砚辞抬头,撞进他含笑的眸子。风卷着落叶掠过,吹起他额前的碎发,也吹动了顾砚舟鬓角的发丝。四目相对的瞬间,林砚辞忽然觉得,这双眼睛比史书里描写的任何词句都要鲜活。
顾砚舟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忽然笑了,声音低沉悦耳:“不像。”
那一眼,像惊鸿照影,轻轻落在林砚辞心上,漾开圈圈涟漪。他忽然想起穿来前看过的话本,里面写“惊艳的回眸,是宿命的开端”,原来竟是真的。
3 疯语·棋中局
林砚辞开始“发疯”。
他把原主存在暗格里、准备用来拉拢外戚的三千两白银,换成了粮食和棉衣,偷偷送到了城南的流民安置点。负责赈灾的官员是个出了名的清官,收到粮食时红了眼眶,拉着他的手问姓名,林砚辞只笑了笑,说:“举手之劳,不必记挂。”
他还在朝堂上,当众驳斥了三皇子构陷御史的奏折。那天三皇子拿着几本“罪证”,说御史私藏反诗,林砚辞却直接走到殿中央,指着诗稿上的印章道:“这印章是仿的。御史大人的私印用的是和田玉,印泥掺了朱砂,而这上面的印泥是普通的朱砂,颜色发暗,显然是伪造的。”
三皇子气得摔了茶杯,指着他骂:“林砚辞!你故意跟我作对是不是?”
林砚辞站在原地,脊背挺得笔直,脸上没什么表情:“皇子殿下,臣只是就事论事。构陷忠良,非君子所为。”
退朝后,相府的幕僚王生急得在书房里直转圈:“公子!您这是在自寻死路啊!三皇子是储君热门人选,您得罪了他,将来有好果子吃吗?”
林砚辞没理他,正蹲在相府的墙角,给一只断了腿的流浪猫喂鱼干。那猫是他昨天从巷子里捡回来的,浑身脏得看不出毛色,只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像极了初见时的顾砚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