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我哭得异常红肿的眼睛,以及桌上那几块黯淡的碎玉。
陈宇的眉头不耐烦地皱成一团,不轻不重地“啧”了一声。
“又哭?烦不烦?”
他打了个酒嗝,不耐烦地挥挥手,像是在驱赶一只嗡嗡叫惹人心烦的苍蝇。
“一个镯子罢了!碎就碎了!屁大点事值当哭一天?”
“冯倩那也是不小心,她啥性子你不清楚?好心帮你忙活半天,还落了一身的埋怨不成?!”
陈宇话音刚落,裤兜里的手机“嗡嗡”震了一下。
我沉默地听着,心脏又隐隐刺痛了一下。
我知道这个铃声。
这是陈宇为冯倩设置的专属铃声。
果然。
陈宇没有半点犹豫,他立刻掏出手机。
脸上的不耐烦迅速被一种刺眼的笑容所替代。
我的手颤抖地捂住胸口。
心脏痛得已经不能呼吸。
枕边已经被我眼角的泪打湿了一片。
可陈宇对此一无所知。
他拿着手机语气轻快地“嗯嗯”了两声。
随后拿起了一旁的外套,撂下句“厂子里有事出去一趟”,就匆匆地离开了家。
哐啷——
随着这声震天响的关门声,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只剩下一阵阵压抑而痛苦的啜泣声。
我甚至不敢大声发泄。
怕伤了肚子里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
强烈的绝望悄无声息地裹紧了我的心脏。
我不知道,这场漫长的折磨,究竟哪里才是尽头。
第二天,小镇仿佛一下子变了天。
我应了婆婆的吩咐,挺着八个月大的孕肚艰难地上街买菜。
平日里和善的乡亲们看见我立即像躲瘟神一样,迅速散开。
如针扎般的目光一下下刺在我的身上。
她们捂着嘴嫌恶地看着我,大声议论着。
“......看见没?这就是个不省油的灯!老陈家那家底儿都快让她败光喽......”
“可不是么?自打她进门,陈厂长那印染厂的机器就没痛快过,坏多少回了?我看就是她带衰的!”
卖肉的摊子后面,剃着光头的孙屠夫嗓门最大,唾沫横飞地跟人比划:
“听说没?啧啧!昨天啊,卫生院里的冯护士好心去陈家搭把手,谁想到这女人冲上去就给人推个大趔趄!指甲都给人家冯护士胳膊上挠了恁长一道血印子!要我说,这种丧门星就得休了才好!”
他眼睛一转,满是横肉的脸上露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
“克夫克子”
“扫把星”
“丧门星”
“摔传家宝的败家娘们儿”
“撒泼抓人脸的无赖”
这些恶毒的标签,一夜之间,被众人牢牢地钉死在“苏晚”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