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秋的手指痉挛般收紧,指甲深深陷入蛋糕盒柔软的包装纸里,发出轻微的、令人牙酸的吱嘎声。一股浓重的、带着甜腻气息的奶油味混合着雨水的土腥气,猛地冲入鼻腔,让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般的恶心。
橱窗里,陆君行似乎终于选定了戒指,他微微侧过身,对着苏清漪说了句什么。苏清漪仰起脸看他,笑容明媚,眼波流转,带着全然的依赖和甜蜜。陆君行也笑了,那笑容里没有丝毫的疏离和冷漠,是纯粹的、只为一个人绽放的暖意。
林晚秋猛地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一种被抽空了所有情绪的、近乎死寂的平静。
她转过身,没有再看那刺眼的一幕。高跟鞋踩在湿漉漉的人行道上,溅起细小的水花,发出空洞而规律的声响。她握着那把滴水的伞,另一只手死死攥着那个开始变形的蛋糕盒子,一步一步,走进了无边的雨幕深处。雨水很快打湿了她的头发,冰冷的液体顺着发梢滑过脸颊,分不清是雨,还是别的什么。
身后,珠宝店璀璨的光芒被雨帘切割得支离破碎,最终彻底消失在街角的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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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那扇厚重的、价值不菲的黄花梨木门,扑面而来的是别墅里恒温空调送出的暖风。然而这暖风拂过林晚秋湿透的、冰冷的身躯,非但没有带来丝毫暖意,反而激得她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寒颤。
客厅里灯火通明,巨大的水晶吊灯折射出冰冷的光。陆君行已经回来了,比她早一步。他脱了那件在珠宝店里显得格外优雅合身的大衣,随意搭在沙发扶手上,身上只穿着一件质地精良的深灰色羊绒衫。他坐在宽大的沙发里,长腿交叠,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在看,姿态是惯有的疏离与矜贵。
听到开门声,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昂贵的木质香氛味道,是他惯用的,此刻却让林晚秋感到一阵窒息。她湿透的大衣还在往下滴水,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她站在玄关,像一尊刚从冰水里捞出来的雕塑,手里还紧紧攥着那个已经彻底湿透变形、散发着微弱甜腻气息的蛋糕盒子。
“回来了?”陆君行的声音响起,平淡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他终于从文件上移开视线,目光落在玄关处狼狈的女人身上。那眼神,像是在打量一件不甚满意的物品,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和……尘埃落定后的漠然。
他的视线在她湿漉漉的头发、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以及那个还在滴水的蛋糕盒上短暂地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仿佛那一切与他毫无关系。
林晚秋没有回答。她沉默地脱掉湿透的大衣,挂好,然后弯腰换鞋。动作机械而僵硬,每一个细微的牵动都让湿冷的布料紧贴着皮肤,带来刺骨的寒意。
她拎着那个沉甸甸、黏糊糊的蛋糕盒子,一步步走到客厅中央,停在陆君行对面的沙发前。她没有坐下,只是站在那里,隔着昂贵的波斯地毯,隔着水晶灯投下的光晕,隔着这三年来累积的无数个沉默而冰冷的日夜,看着他。
“我看到了。”她的声音干涩沙哑,像砂纸磨过粗糙的木板,打破了客厅里令人窒息的寂静。每一个字都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