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王丽娟的巴掌裹挟着厨房的油烟味,狠狠甩在我脸上,痛感瞬间炸开。“小贱蹄子,娇娇的燕窝你也敢碰?那是给她补身子考重点的!你个赔钱货,配吗?” 我捂着脸,视线扫过碗柜里纹丝未动的燕窝盅,再落在地上那摊冒着热气的牛奶和碎裂的瓷片——那是我刚端过去的杯子,王娇娇“失手”打翻的。
“妈,你看她,笨手笨脚烫死我了,还瞪我!” 王娇娇缩在王丽娟身后,声音嗲得发腻,那双眼里闪着毫不掩饰的毒光。沙发角落,林建国把头更深地埋进报纸里,仿佛聋了瞎了。呵,我的好父亲。
好,很好。王丽娟,王娇娇。这巴掌烙下的,不止是疼。
“林小雨!死哪去了?娇娇的校服熨好没有?明天演讲耽误了,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王丽娟尖利的嗓音穿透房门扎进我的耳膜。我只能放下刚写了一半的作业,认命起身。
客厅里,王娇娇正歪在宽大的真皮沙发上,新涂的亮甲油在屏幕光下反着光。进口车厘子鲜红欲滴,慕斯蛋糕散发着甜腻香气。
我走到闷热的阳台。老式熨斗滋滋喷吐白汽,汗珠顺着额角滑落。角落里,我的校服皱巴巴地挂着,像块被遗忘的抹布。王娇娇的呢?崭新笔挺的名牌货。王丽娟的原话还在耳边嗡嗡作响:“丫头片子,穿那么好勾引谁?有得穿就知足吧,省下的钱是给娇娇买学习资料的!”
“妈,零花钱。” 王娇娇晃着手机,屏幕上是当季新款包包的广告。王丽娟立刻眉开眼笑,从鼓囊的钱包里抽出一叠红票塞过去:“乖囡囡,拿去!不够再问妈要,学习辛苦,该买点好的犒劳自己!” 转头,一张皱巴巴的五十块飘到我脚边,像打发乞丐:“喏,省着花,家里开销大。” 五十块?不够王娇娇一瓶指甲油。我的学费、书本费,都得从这微薄的钱和假期打工的血汗里抠。
打工?放学后,我要先去菜市场,在烂菜叶堆里翻拣最便宜的,回家做饭、洗碗、拖地、洗全家衣服(包括王娇娇沾了油渍的名牌外套和王丽娟那些蕾丝花边的内衣)。王娇娇?回来就躺尸,饭来张口,碗一推,继续刷剧。王丽娟边嗑瓜子边监工:“地没拖干净!娇娇房间的垃圾倒了没?你爸那衬衫领子得手搓!” 稍有怠慢,便是劈头盖脸的辱骂:“懒骨头,吃白饭的,跟你那短命的妈一个德性!”
吃饭是场酷刑。唯一的鸡腿永远在王娇娇碗里:“我闺女用脑,得多补补!” 红烧肉?肥腻的碎块归我,精瘦整齐的码在她碗中。我若多夹一块肉,王丽娟的眼刀子能把我凌迟。“女孩子吃成肥猪样还想嫁人?我们娇娇天生丽质,怎么吃都不走样!” 王娇娇配合地咀嚼着,故意发出吧唧的声响,嘴角是胜利者的弧度。
我的房间?原本的储物间,阴冷潮湿,一扇小窗对着昏暗的天井,终年不见阳光。一张嘎吱作响的破床,一张瘸腿桌子,便是全部。王娇娇独占朝南大主卧,独立卫浴,阳光满溢的阳台,粉色的公主床,满墙的明星海报,最新款的电脑。王丽娟的“道理”无懈可击:“娇娇是姐姐,要学习要休息,当然要好环境。你一个小姑娘,能睡觉还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