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的脑海里突然炸开无数碎片——雕花的产房,稳婆惊恐的尖叫,一碗漆黑的汤药,还有自己染血的双手。记忆像被强行撕开的伤口,疼得她蜷缩在柜台上发抖。
“我没有……”她想说自己没杀人,喉咙里却像堵着团棉花。那些模糊的画面里,她分明看到自己亲手将那碗汤药喂给了沈知远,而他倒下时,裙摆扫过药碗,溅出的黑色药汁在青砖地上晕开,形状像朵盛开的曼陀罗。
“你当然没有。”男人转身时,眼底的红血丝清晰可见,“你只是被人当枪使了。”他从袖中抽出张泛黄的药方,拍在苏晚面前,“这是你当年给我煎药的方子,里面的‘忘忧草’,被换成了‘断魂散’。”
药方的右下角有个模糊的印章,苏晚认出那是三百年前太医院院判的私印。更让她毛骨悚然的是,药方边缘有行娟秀的小字,笔迹和她钱包里那张闺蜜林薇薇写的便签如出一辙。
“不可能……”苏晚的声音在发抖。林薇薇是她从穿开裆裤起就认识的闺蜜,三天前还抱着她哭,骂那个劈腿的渣男不是东西,怎么可能和三百年前的阴谋有关?
男人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从账簿里抽出张泛黄的纸,上面用朱砂画着个奇怪的图腾:“这是林氏一族的族徽,三百年前,是你父亲的政敌。他们给你灌了‘蚀忆散’,让你以为是自己毒杀了我,再借你的手除掉我这个眼中钉。”
苏晚突然想起个被遗忘的细节。分手那天,男友的手机落在她包里,她无意间看到他和林薇薇的聊天记录,林薇薇说“放心,我已经给她换了药,保证让她生不出孩子”。当时她只当是闺蜜气头上的胡话,现在想来,脊背阵阵发凉。
“孩子……”她抓住男人的衣袖,指尖触到他褂子下凸起的硬物,像是块玉佩,“我们的孩子怎么了?”
男人的喉结滚动了下,声音低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你被灌药后动了胎气,孩子生下来就没了气息。我用自己的灵魂碎片换了他的一缕残魂,封在这当铺里,等你有朝一日记起一切,来赎他转世。”他指着柜台下的青铜托盘,那里不知何时多了颗莹白的珠子,里面隐约能看到个蜷缩的胎儿轮廓。
苏晚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她这才明白,为什么每次看到婴儿都会莫名心慌,为什么医生说她宫寒难孕时,她会有种剜心的疼。原来三百年前,她真的失去过一个孩子。
“怎么赎?”她抹掉眼泪,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用你的命。”男人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或者,用害过你的人的命。”他翻开账簿的最新一页,上面用朱砂写着“林薇薇”三个字,典当物一栏填着“良知”,兑换物是“苏晚男友的爱”,“她昨晚来过了。”
苏晚只觉得天旋地转。难怪男友会突然变心,难怪林薇薇总在她面前说那套江景豪宅的好话,原来这一切都是设计好的。她抓起那颗莹白的珠子,入手冰凉,里面的胎儿似乎动了一下,轻轻蹭着她的指尖。
“我选第二个。”她的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惊讶,“但我要亲自问她为什么。”
男人的嘴角勾起抹极淡的笑,左眼尾的朱砂痣在烛火中闪了闪:“可以。她今晚会来取兑换物,子时三刻,就在这当铺里。”他从柜台下拿出个青铜铃铛,塞到苏晚手里,“摇响它,就能看见三百年前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