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画架前,指尖轻轻点在自画像中林曼的脸颊上:“你看她画的自己——肤色灰败,眼角下垂,嘴角溃烂,这和她实际的长相完全不符。躯体变形障碍患者会对自己的外貌产生病理性的负面评价,即使在外人看来很正常,他们也会固执地认为自己有‘缺陷’,甚至出现幻觉。”
陈默的目光落在画架旁的垃圾桶里,里面有几张揉成团的草稿,展开后能看到同样扭曲的脸,旁边用铅笔写着断断续续的字:“镜子里的人在笑”“它说我偷了东西”“脸要掉下来了”。
“她最近的情绪怎么样?”陈默问。
“病历显示上周复诊时,她的焦虑量表评分达到了重度,”苏晴滑动屏幕,“张诚给她开了新的抗焦虑药,但剂量比常规高出不少。而且她的就诊记录里提到,近一个月来,她总说‘镜子里有另一个人’,说那个人在骂她‘小偷’,让她‘把脸还回来’。”
陈默站起身,走到落地窗旁,仔细检查了窗锁。锁扣是老式的旋转式,确实从内部扣死,边缘没有撬动的痕迹。“如果是他杀,凶手怎么离开?”他看向小李,“监控查了吗?”
“这一片是老城区,只有路口有一个监控,但是坏了快一个月了。”小李有些无奈,“我们查了死者的通话记录,最后一个电话是晚上九点打给她的心理医生张诚,通话时长三分钟。”
陈默的目光再次扫过满地的镜子碎片,突然停在其中一块边缘沾着暗红色痕迹的镜片上。“这块镜子,送去化验。”他指着镜片边缘的皮肤组织,“还有,查张诚的行踪,我要知道他晚上九点到十一点在干什么。”
雨还在下,画室里的镜子反射着警灯的红蓝光芒,那些破碎的倒影仿佛活了过来,在黑暗中无声地注视着这一切。陈默看着林曼圆睁的眼睛,忽然觉得,这起案子或许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那些镜子里藏着的,可能不只是死者的恐惧,还有凶手的秘密。
2.镜中执念
第二天上午,法医鉴定报告和物证化验结果同时送到了刑侦支队。陈默坐在办公桌前,指尖敲着桌面,目光落在报告的关键信息上:死者林曼胸口的碎片插入角度为自下而上,与自杀常见的自上而下角度不符;碎片上的指纹只有死者本人的,但边缘有被人擦拭过的痕迹;那块沾着皮肤组织的镜片上,检测出不属于林曼的DNA,同时在镜面角落发现一枚模糊的指纹,经比对,属于她的心理医生张诚。
“张诚的不在场证明核实了吗?”陈默抬头问小李。
“核实了,”小李递过笔录,“张诚说昨晚九点接到林曼的电话,她在电话里情绪很激动,说‘镜子里的人又在骂她’,他安抚了几句,让她按时吃药,然后就挂了电话。之后他一直在市精神卫生中心的办公室整理病历,有护士可以作证,晚上十一点才离开医院回家。从医院到画室开车需要四十分钟,理论上他没有作案时间。”
“理论上?”陈默挑眉,“也就是说,存在时间差?”
“医院的监控显示他晚上十点十五分离开过办公室一次,说是去茶水间倒水,离开了大概十分钟。”小李补充道,“但十分钟根本不够往返医院和画室。”